“再来一遍,大家听好我的指挥,跟着我的节奏挥动自己手中的五彩棒!”
林安疆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已经是自己成长至今第九次参加的秋冬会了,虽然是初中最后一次的秋季运动会,可是她并不感兴趣。至少对已经升入初三的她而言,实在是觉得在紧张的学习时间里还让他们这些明年将要中考的学生,排练运动会团体节目实在是太耽误时间。
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怀,也正是一脸很是嘲讽的表情挥动着手里的五彩棒。
第一次看到沈怀嘲讽表情的林安疆,很想问问他此刻的脑子里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看你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天就算了,明天下午三点准时集合继续排练,你们初三最后一年校运动会,我真希望你们能上点心。”
一直负责排练初三学年整体团体操的体育教研室赵老师,看着骚乱的人群,无奈的说出自己解散的命令。
一听到解散,林安疆就从自己的位置上转身,穿过已经乱糟糟的人群,走到了沈怀的身边。
“你刚刚坏笑什么?”
走到沈怀身边的林安疆,小声问着。
“这么形式主义的活动还不值得笑啊!”
沈怀的话说的很是诚恳。
“我到不觉得可笑,就是觉得这种活动太耽误工夫,怪不得,今年你都没有继续跑。”
“其实我是想再跑最后一年的,可这天天训练我们团体操,我还哪有时间练习跑步,初三现在的课又这么紧张。”
沈怀的这些话说的很是诚恳。
“我现在就是希望,运动会快些开完,这样好能有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
“我俩在这个观点上是绝对的统一,说真的我可真的是够了。”
沈怀说着很是无奈的摇着头。
就这样沈怀和林安疆他们这个团体操,在集训了一周后,终于在运动会的头一天结束了。
运动会开幕式上升旗仪式结束,检阅队伍退场,初三年级的“五彩棒韵律操”在其他年级学生纷纷退场会,开始了。
平日里练习时这些学生虽然都很吊儿郎当,但真到了实际表演的时候还都没有耽误整体表现,在音乐的配合下,四百多名学生很是有节奏的表演起来。在最后一个集体动作做,四百多人整齐的做完后,全场为他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主席台上主持人,热情的说着“感谢初三年级所有同学刚刚奉献给我们大家的团体操,这是他们最后一年参加校运动会,请我们的全体同学为他们的精彩表现再次送上大家热烈的掌声。”
听着操场上四面八方传来的热情掌声,操场上的表演完的学生一起纷纷退去,朝着各自班级的方阵跑了过去。
林安疆跑得极快,因为她早已被操场上升起的太阳光晒得很是晕晕乎乎,恨不得马上跑到班级的阴凉处好好休息一下。
“给你手帕,擦擦汗。”
刚坐下来,沈怀就把手帕递给了林安疆。
“这个你喝吧!”
沈怀说着拿出一瓶果汁,寻问林安疆。
“我说,你还是等会儿再打开吧!一会儿校领导还要过来巡视一圈呢!现在打开喝,他们来了看到,给班级扣分不就是自找麻烦。”
“就你守纪律,你看看这周围比喝杯水更过分的事情都还在继续呢。”
被沈怀这么一说,林安疆转头观察,发现大家在坐下来后都忙着打开自己的书包和袋子,从里面往外掏各种零食的包装袋,哗啦啦撕袋子的声音在林安疆四周响成一片。
“吃都吃上了,你还不敢喝啊!”
沈怀说着就把果汁拧开,递给了林安疆。
“你说是不是因为快毕业了,所以大家的胆子都大了起来。”
喝了一口果汁,林安疆这样问着沈怀。
“你应该说是大家现在都长大了。”
听沈怀这样一说,林安疆不自觉的轻声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林安疆想起了谢琳琳还有沈远哲,仿佛那些个极其富有集体荣誉感的人,都早已是定格在了成长的记忆里,随着年龄的长大,大家虽在集体中生活,但是对集体的认知却是越来越小。而回忆起小时候那些对集体荣誉感的在意,林安疆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是因为当时都年龄太小,还是说天性使然。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林安疆就不知道去了光明中学的那些同学现在都过得怎样?蒋涛还有谢琳琳,她早已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偶尔会想起叶家扬,但林安疆一想到现在他正在为人生第一次跳跃的中考做准备时,就会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林安疆想叶家扬一直都是先把他们要尝的果子提前尝一边的那个人,她希望他能一切都好,因在短短的相处日子里,他曾经对她真的很好。
儿时的伙伴,一个一个都在命运的推动下消失不见了。比起缘分匆匆而过,林安疆现在反倒很是惜缘的珍惜着有沈怀这个朋友。
而对于肖楠……
林安疆一想到肖楠,坐着的阶梯的看台上的她就忍不住抻长脖子远远地望向光明中学所在的方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她都还是看不清光明中学整个楼的整体建筑。
游乐场那天过后,林安疆还真有了几次和肖楠碰面的机会,可这仅有的几次,也只不过是匆匆问候了一下,聊了聊彼此现在的学习状况,几乎没有时间详细的深入交流。
每次林安疆看到的肖楠,都是肖楠要不是去补课,要不就是补完课要急于回家,见面时的环境和氛围都是糟糕,加上将近三年的不接触,一种疏离感很是强烈的隔在彼此之间,这样的疏离让林安疆每次都感到很是不舒服。
坐在看台上发呆想着这些的林安疆,突然懂得了一个道理。青春期是一个人一生中发生变化最大的时期,在这段日子里,一个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朋友以及影响,才是能对他的一生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自己因着认识了沈怀,开始一点点变得更加独立与自信,而在这段时间里肖楠的成长对她而言几乎就是空白,故此才会有疏离感在彼此间产生,想到这些,林安疆很是害怕自己其实喜欢的都不是肖楠,而是曾经记忆里的肖楠。
这些没来由的想法,让林安疆突然觉得有些气闷。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看到林安疆又在发呆的沈怀,突然出声将她的思维打断。
“沈怀,你读过的金庸小说里有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
“这个我当然有看过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
“书中第四十回,不识张郎是张郎,这章里蛛儿为什么不喜欢张无忌了?”
“这个,书里说的很清楚,蛛儿和张无忌说她其实喜欢的是小时候那个打她,咬她的那个张无忌,也就是说在蛛儿的心里面,其实她喜欢的是她自己记忆里的张无忌,并不是长大后的张无忌。”
沈怀自认为自己这个解释很是正确,可他没有想到一说完,林安疆的脸上就露出了很是落寞的表情。
“其实我也很怕自己有一天,也只是喜欢记忆里的张无忌。”
林安疆这么一说,沈怀顿时明白了她问题的实际意思。
“那换一个角度,其实张无忌也不是喜欢蛛儿的,只能说随着人的长大,自己对感情的需要也会变得不一样。”
“沈怀,我没发现,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熟。”
“其实不是的,这句话是我从广播里听来的,借用说一下而已。”
沈怀被林安疆说的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所以,我才会感慨,其实当我认为别人改变的时候,其实自己又何尝没有变,这几次遇到肖楠,虽然聊过几句,但都是无关痛痒的话,每每遇到完一分离,我就会问自己,那个以前和我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人,真的就是刚刚聊天的那个人吗?一有这样的疑问,我就开始害怕自己将来会变成第二个蛛儿。”
林安疆将自己心中的难受,细细的和知道自己一切心事的沈怀小声说着。
“我倒觉得在这点上你应该学习一下黄蓉。”
“黄蓉?”
“对啊!你还记得书中第二十六回,郭靖告诉黄蓉说他要娶华筝遵守诺言的时候,告诉黄蓉他心里只有她时,黄蓉回了一句:他要娶别人,我也嫁别人,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你看看人家黄蓉的心态,很多时候就算相爱的人还会因很多原因不能在一起呢!例如罗密欧和朱丽叶,例如梁山伯和祝英台,有时候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分离了彼此之间还有没有对方。”
“那你的意思是?”
被沈怀的话说的略有所悟的林安疆,继续反问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和肖楠之间连彼此情感上的认识都没建立,还想什么其他的,至少人家张无忌还知道蛛儿喜欢他呢?肖楠知道你喜欢他吗?所以你根本就没必要想那么多,因为都是自寻烦恼。”
这么说的沈怀,让听了他话的林安疆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