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气候的城市夜幕初上,酒吧就沸腾了。
河姆渡酒吧店如其名,带着浓厚的文艺考古学色彩,完全不带犹豫地,直接就让人联想到人类的起源。
人类起源的时候,姑娘们都穿着脏兮兮的、连屁股都遮不住的兽皮裙,天作铺盖地作床,透出不羁的野性和直接性的寻欢作乐。
老板是个中年文艺咖,晚上八点半坐着一个大木头桩子,裹着一一条人造纤维紫色狐狸皮草,活力四射地弹着他心爱的小吉他。
酒吧装修也比较有文艺气息,墙上挂着“那年,我们刚学会直立行走”、“违章照拆,城宣委”和“原始人过日子的模式无非是两蛋,操蛋和扯蛋”一类的大红条幅,两个红头发野人waiter来回穿梭,赤着精壮的上半身,不时被更加色迷迷的姑娘们吃豆腐。
酒吧里漂亮妹子多,穿着打扮讲究四个字:短,小,精,悍,里比多指数高昂,天南海北型号各异。路小安那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看的了,时常色迷迷的盯着漂亮姑娘的蕾丝边儿下遮掩的嫩白胸脯,一看就是好几分钟。
马前川叫了半打嘉士伯,谢绝了一位满身纹身的胡子弟的纹身兜售,然后正襟危坐在角落的卡座上,一副要跟路小安谈论国家发展大事的样子。
路小安模仿那小弟的口气,说:“大哥,整个纹身呗?老好了,纹在唧唧上,又好看又威风,唉呀妈呀,大哥你不信是吧?不信我脱给你看!”
马前川一脸嫌弃:“行了就你那牙签,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路小安不乐意,说:“大哥,出来玩就要有个出来玩的状态,你那是居委会中年男干部出来考察工作,上这里来装什么正人君子啊?快别装了啊,我看着害怕。”
马前川一副成熟男人魅力不够使的模样,开始对着路小安卖骚:“路小安,为何你总是皱着眉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拿一把熨斗把你的眉头熨平……”
路小安浑身起鸡皮疙瘩:“行了行了,别膈应我!我跟你说,这全是漂亮妞儿,赶紧的划拉一个回酒店睡上一宿,咱们管它叫海南一日游。”
马前川说:“呸。你哥哥我就是干这行的。什么内幕不知道?就跟超市里布置展台似的,叫诱惑消费,等你兴冲冲的抱着一堆回家,发现好多根本不需要。我跟你说,别看这些果儿搔首弄姿的,看着是漂亮,但卸了妆全部能看。俗话说美不美,一盆水。卸了妆。全是鬼。没有比我更明白的。”
路小安揶揄他:“那米静雅呢?卸了妆之后啥样子?你就是个怕老婆的都元帅,别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到别的地方去。挨着你晦气。”
马前川喝着啤酒,说:“别动不动没礼貌。见了她你得喊一声大嫂。你大嫂那是素颜,咱看着心里美。老百姓过日子,就讲究一个舒坦。”
路小安提着一大碗清补凉转战地方:“还大嫂。忘了甩你的时候,有多漂亮干脆了?我跟你说,你这就是自欺欺人。知道吧?欧洲那地界中世纪的妇女们,喜欢把自己的乳房挤到很高的位置,造成一个比较震撼的效果,”路小安单手托着自己的胸,向上挺了挺,示范给马前川看:“其实就是大忽悠。就像一个普通人,将所有的积蓄全部放到一个钱包里一样,你这也就是自欺欺人。”
马前川笑着骂他:“滚犊子!爷不待见你!”
路小安从善如流的滚犊子了,他独自坐在地势较高的吧台凳,冷冷的俯瞰妖魔鬼怪众生,甚至还给自己点了一颗烟,抽的那叫一个炫拽酷。
酒吧waiter很拽炫酷,托着盘子从他面前经过,一招无影手就把他的烟给掐了。
几个附近卡座的姑娘笑的东倒西歪,路小安很没面子,脸上挂不住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把烟给我。”
Waiter眼神犀利,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今晚禁烟日嗦。别抽烟噻,啥子居委会和派出所来检查,我们评优,你可别给我们抹黑嗦。”
路小安摆手:“懂了嗦。OK的嗦。”
路小安身后的客人醉醺醺转过身子:“唉,你,服务员,是叫taxi是吧?来taxi,给我倒杯酒。”
Waiter嘴角抽搐了片刻,探身越过路小安说:“先生我是waiter,不叫taxi。麻烦您把酒杯递一下给我好吗?”
那名顾客满脸通红,一直坐在隐蔽的角落里,显然是喝闷酒,醉了。他傲慢地回答:“你是服务员,还是我是服务员?”
Waiter也很傲慢,霸气回答:“是的,先生!我是服务员,但我不是长臂猿!”
那顾客不乐意了,扯着袖子就要跳下吧台凳:“你这taxi怎么……说话的?就这服务……态度是吧?你们老板呢?叫老板过来,我给你们讲讲服务行业的基本素质!”
Waiter梗着脖子,毫不怯场:“先生我们这里是正当娱乐场所,我们这里都是有摄像的,而且上个闹事的客人,被内保请去武力教育,后果很严重的嗦……”
客人当场就怒了,嘴里含混的骂着,捋着袖子跳下吧凳,就要教训这个胡说八道不适合干服务行业的小酒保。
路小安端着清补凉,忙不迭的躲开:“唉有话好好说呀!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说先等等,这边还有姑娘呢,我们是无辜的人……”
壁灯昏暗处一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默不作声,顺手把一杯酒泼到了地板上。这五行缺德眼明手快的东西速度如此之快,那顾客刚刚落脚,地板上就被洒了一地的酒,他飞翔完直接摔了个大马趴,趴地上不动了。
半迷糊半摔的,在地上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