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可再善的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被世间的种种俗欲所腐蚀吞噬,单就钱权二字,也不知惹去了多少人的性命。老话说,再多的钱再美的物也得有命健在才得享受。也确实如此,连命都丧了,夺来那些身外之物岂不是多此一举。
道理虽简单,却不是安岑熙想放下就能放下,说不争就能不争,不管他愿或是不愿,他都必须以命相博去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利,抑或是说替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如果他不争不抢的安然度日,那最后大概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这一切因由,只因他生在了帝王之家!
安岑熙弯腰拾起书斋外间掉落在榻旁的一本书,书是常见的山河志,不过是记录着朝凤国从开国到现今的一些奇趣风土人情和地域风貌的杂谈小书。他抖了抖书本上沾到的灰尘,随意翻开几页,还不及细看,便瞧见千羽勋此时回了书斋。
“如何?”
“没追上,不过,你瞧瞧这个。”千羽勋自掌心里亮出一截拇指粗的碧绿竹筒。
安岑熙拿过竹筒仔细的看了看,竹筒取两端都有竹节的部分,且竹节处都封有白色块状物,有一端的块状物上凿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洞,将洞口那端倒置并没见流出什么汁液之物。
安岑熙摇了摇头问道:“你在哪找到的?”
千羽勋指着屋顶,说道:“应是被你惊跑时不慎掉落了。”
安岑熙又看了一阵,并没瞧出什么端倪。待进了里屋,他随手将竹筒放在了书案上,然后又将那两张图纸点火销毁。
千羽勋自个寻了把靠背椅撩袍坐下后,试探的问道:“小若若是不是除了知道她画的是藏宝图外,其他的都还不知情?”
安岑熙并没接话,只是一阵沉默。
他的心里现在也很忐忑,有的东西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一如他心中暗生的情愫,感情的种子一旦发了芽就会用最快的速度疯长,然后爬满占据起心的每一寸角落。当他知晓若初能过目不忘之时,当时他确实有几分利用她的意思,再加上她看似乖巧却怪异的性子,总让他觉得这个女子像是个看不清摸不透的谜。也许是男人的猎奇心作祟,也许是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就那样,莫名的将她扣在了身边。
然而,今天的事却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他人算不如天算,除了感情,他还太低估了人对权力的欲望。王府的守卫虽不是固若金汤,也绝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出,大白天就敢潜进王府的除了艺高胆大的江湖之人,他还真想不到别的可能。饕餮符的诱惑力果然很大,甚至让某些人用起了江湖手段。
如果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他这个王爷又岂会没有雄心壮志,饕餮符他势在必得。
现在,事情变得棘手也变得危险,他是不怕,可她了?
安岑熙悬着颗七上八下的心,自顾自的出了书斋,完全忘了千羽勋还坐那里。
落花苑中——
若初正冷眼看戏,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还真不假,三位小妾有两位对她是各种不满,说话夹枪带棒,还有位闷不吭声。
诶!这都是安岑熙惹的祸,这会儿后院起火,殃及池鱼。这笔账等会再找他算,先赶紧把屋子里这台戏撤了再说,那两人现在越说越起劲,连勾人的狐媚货都给她安上了。
正在她们的兴头,若初突然起了身,冲跪在院子里的碧蓝吩咐道:“碧蓝,起身,泡茶!”
哪知她话刚落,不知是谁的随身婢女竟不分场合的护起了主,“不行,她刚刚冲撞了我们家夫人,这会儿受罚的时辰还没够了!”
若初“哦”了一声,笑吟吟的走到那名婢女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说道:“这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的婢子,妹妹就不客气的代为教训了,也好教她知晓尊卑有别,记得下次护主前也分分场合。”
她那一巴掌本就扇懵了一屋子的人,再配上这番话,她之前人尽可欺的柔弱模样瞬间消失殆尽,叫人不敢相信到底哪个才是她。
若初满意的看着她们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那一巴掌她可没手下留情,到现在她的手心都有些发麻。
让你们来捏软柿子,这回捏到榴莲了吧!
“你……”好半天后,那名绛衣女子回了神,气得指着若初的手都在发抖。
若初见状,依旧笑意盈盈的冲她说道:“原来是姐姐的婢子,一个小小婢子也敢占势欺人,定是姐姐平日里太忙而疏于管教,既然这样,妹妹就代为效劳了。
“去院里跪着!”她淡淡扫过一眼刚才被打的婢女,语气坚决,那名婢女被她突来的气势吓住了,竟乖乖的跑去院里跪着。
若初懒得在继续同她们乔拿做样,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姐姐们今日来无非是来给我些颜色瞧瞧,好教我知道你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是觉得王爷这段时间有失偏颇,只记新不念旧,对吗?尤其是这位从我一进门就开始给我甩脸色的姐姐,更认定是我使了手段才留住了王爷,对吗?或者,也认为是我离间了你们和王爷间的情分,对吗?我若说这些我都没有,你们肯定也不相信。那好,就当我狐媚,就当我使了不光彩的手段,我就是独占了王爷,那各位姐姐,想抢回王爷的就各凭本事来争吧。只是,下次可别再在我的苑子里装腔作势的迁怒下人。”
若初的话语无情,在座几人中,有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交替,忽见那人用绢帕掩了面,眼中噙着泪夺门而出,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也是,争宠原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跟女人间最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是她们心里隐藏得最深的伤,若初的言语却轻飘飘的将这些伤血淋淋的撕了开来,片刻间不知又痛彻了谁人的心。但这也不能怪她说话无情,她又不是这个年代成长的人,又怎么体会得到妾侍女子的心殇。
此时,屋里的人都陆续走了,耳根倒是清静了,但若初觉得自己的心反不清静了。她有点搞不懂自己刚才的言行,是受穿越小说毒害太深了吗?文文里的女主,如果太好说话绝对会被欺负得很惨,她不愿意很惨,所以潜意思里就欺负别人了吗?
不是,不是,若初猛摇着头,她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正胡思乱想着,她听到安岑熙的声音从院子里飘进了屋里:“还摇,头不晕吗!”
见到安岑熙,她懊恼的说道:“我刚才把你的一个小妾弄哭了,你会不会生气哟?”
安岑熙但笑不语的拉过她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温柔的抱住她,良久之后,轻声呢喃道:“若儿,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只刺猬,竖着全身的尖刺,不论是谁靠近你都会受伤。可是本王知道那不过是你自我保护的手段,对吧!”
这样的话从一个王爷嘴里说出来,若初很意外的同时真的很感动,感动的竟忘了挣开他的怀抱。自他怀里微仰着头,巧笑倩兮的说道:“看在你这么上解人意的份上,今晚一起吃饭吧!”
安岑熙自是大喜,无赖到:“要不,今晚也一起睡觉吧!”
若初美目一瞪,伸手狠狠拧上他的腰:“还不放手,吃完饭赶紧给我滚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