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青竹,遍地浅草,隐一条小道,藏一座木屋。
木屋外,一个黑巾蒙面的男子抖净了黏在衣袍边角上的草屑,这才推门入了屋。
见他进了屋,屋里一个身形清瘦且面容病恹的男子,细声问道:“斩雨,这几天可有收获?”
“有!”斩雨简短应声后,扯落面上的黑巾,从屋角拖过一把可半躺的竹椅,神情疲惫的倒了下去。这几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下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他稍稍闭目养神了会,坐起身,沙哑了声音问道:“大哥,云沧怎的不在?”
“他应该就在附近,过会就回了。”
“那等他来了一起说吧,我正好再休息会,这几天可累死我了!”斩雨说着正要躺下,听得窗外的竹林一阵沙沙作响,他朝那名清瘦的男子努了努嘴说道:“诶哟,睡不成了,他回了。”
云沧进了屋见另外两人的样子似等了他一阵了,想来事情有了进展,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斩雨,情况如何!”
说到正事,斩雨突然变得精神抖擞,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诶,你们说,一个王爷要是什么事都让一个小妾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奇怪?”说完,还眼睛溜溜的看向另外两人的神情。
云沧懒得猜,不冷不热的说道:“说正事”
“这不在说嘛!”讨了个无趣,斩雨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今天在屋顶探听到那个王爷在书斋里与人谈论藏宝图一事,前几晚,我不是一直没收获嘛!我便将瓦挪出一道缝,想看清他把图纸藏哪里了,好今晚再下手,哪知藏图之处还没探到,我就被人发现了。不过,我发现屋里除了那个王爷和另一个男人,竟还有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那王爷新纳的小妾。这下我们可以不用再傻等了,直接从那小妾下手吧!”
等了片刻,斩雨见他们都不吭声,打着哈欠,手一挥说道:“大哥,这事你看着办吧,我已经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今晚先让我好好睡上一觉。”说完,自顾自的出了屋子,身形一遁,不知去了哪里。
斩雨一走,屋里就剩了云沧和那名瘦弱男子,男子望着窗外轻咳了几声,眼光若有若无的瞟向云沧,半响后,虚弱着说道:“云沧,门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可有数?这回的任务也不比寻常,门主又只许我们成不许我们败,所以这件事我们三人必须齐心协力。你,可明白了?”
云沧眼光看向地面,木然的回了声“明白!”
“嗯,你去吧,最好今晚就能拿到图纸。”清瘦男子从椅子上起了身,拍了拍云沧的肩。
此时,夜幕已临,星光微烁。
若初站在院子里,笑吟吟的指着天上的几颗星星对安岑熙说道:“王爷,你的后院都起火了,这会还是赶紧去灭火吧,不然下回又要殃及我这条无辜的鱼了!”
趁着吃晚饭的时候,若初将下午的事大概的跟安岑熙说了一遍,她明确的跟安岑熙表态,不希望参与进王府的任何内战,要他好好的安抚众妾侍,别让她壮烈在醋坛子之下。
安岑熙不悦的皱眉说道:“小若若,本王会保护你的,你怕什么!”他最是不喜她将一切都与自己划得清清楚楚的态度。
“别废话,赶紧走吧!我可不敢指望你保护,你要继续留这,我怕我明天会尸骨无存,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刺激人嘛!”
“胡说!”安岑熙先屈指赏了她一个暴栗,突然又伸手将她抱住。
若初很头痛安岑熙这样的行为,她又不是抱抱熊,偏偏他就是想抱就抱,真不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毛病。
她挣了几下,安岑熙便松了手,转身没入了夜色中。
一旁的碧蓝紧走了几步,到了若初面前,不解的问道:“若夫人为何不愿留王爷过夜?王爷这般宠着您不是极好的嘛!别的夫人盼都盼着这一刻了,您倒好,这王爷要留下您怎的还往外推了?”
若初摇头笑道:“留不得,我可不愿一辈子待这里。”说着挽过碧蓝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忽然,她自黑暗里听见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向她说道:“你若不愿,可要随我离去。”
“谁?”若初惊声向黑夜里问去,身旁的碧蓝也无端的软身倒在地上。
夜色中,走出一抹若初熟悉的身影,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云沧。
“云沧!你怎么……会……会在这里?”若初愣愣的看着来人,神情有些呆滞。
“进去再说!”云沧一手捞过晕倒在地的碧蓝,一手牵过还在发愣的若初,进了屋,反手关上门。
再见云沧,若初觉得自己并没有从前预想的那般激动,而这种感觉与安岑熙无关。那次的事情,让若初的心里隐隐的划上了一道痕。她知道云沧并没有义务去照顾她,所以她也并不怪他,只是她也不能轻易释怀这种被人摈弃的感觉。也许是当时的她太过无助,云沧的离去,竟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所以,请原谅她过于敏感的想法!
见她仍然发愣,云沧走过去牵了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若初这才回过神,顿住脚步,急忙问道:“云沧你等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若儿,你不想走吗?”云沧疑惑的看向她,他方才明明听到她说不愿留在这里。
“想,但不是现在。”
若初怎会不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安岑熙兑现了承诺,到时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开。那日成亲之时她本是打死不嫁,直到王府管家送来一封安岑熙的亲笔信后,她决定嫁了。因为安岑熙与她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条件是她以妾侍的身份嫁进王府,在他取到宝藏之前,随时随地的待命。事成之后,必许她一套屋愿和一些银两离府生活。
这样的交易真的很有诱惑力,她从云沧弃她离去一事里,知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她要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她现在不能走得原因。
然而云沧哪会知道这些,他微微一怔,松开她的手,有些自嘲的笑道:“看来,若儿就是那位什么事都知道的小妾,竟然他如此宠爱你,那他为何要让你知道藏宝图一事,他不知道这样会置你于危险之境吗?”
若初心下一惊,这件事她并没对任何人说过,云沧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惊惶的退了几步,紧张的问道:“云沧怎么知晓此事,你是……你到底是……?”
云沧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说道:“若儿,如果我说我今晚是来杀你的,你信么?”
“也是为了藏宝图吗?”听着他的回答,若初反而长舒了口气,在心里隐隐的猜测着云沧的身份。
见云沧不说话,若初转过背说道:“云沧,你走吧,藏宝图你是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