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总是很自然地醒来,看木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鸟儿的鸣叫声由唧唧喳喳的热烈喧闹,到渐渐减少,我缓缓坐起身来,揉着酸痛的脖颈,望着跃进窗扇的那缕阳光出神。
这转眼间已过了半个多月,心沉静了不少,只是有时还是会隐隐抽痛着,至于这痛从何来,我也不得而知。
我伸了个大大懒腰,在翠儿的搀扶下起身,穿戴衣裳,昨个听主持大师说,在霆光寺外的不远处,有一处许愿湖,那湖很灵验,周围景色也很好,他说若是我觉得待在寺庙里无趣的了话,大可以去那转一转,在感受美景的同时,也可以沉淀下那些烦扰的杂念。
佛家讲求的是入世,在寺庙里待了这么久,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在我看来,佛家思想带给我的是,一种心境上的平和与思想上的静谧。
我记得前几日曾问过主持,佛门乃是净地,又何须日日扫那原本就干净的地呢?既然是空门,那晚间又何须紧闭大门呢?
原本以为主持会笑我,不会回答我的问题,谁想他却说:“净地不常扫,就不能称之为净地,空门一关,关的不是外人,只是关了些红尘在外头。”
主持的一番话,我听得糊里糊涂,我虽然听不明白,但也却大概知道那么一点点,佛门乃是世俗外的一处安谧之地,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会有种身心洁净之感,我就是如此。
许是我还年幼,经历的事情也还太少,所以才会参不透主持的话语,当我真的参透的那一天,也许就是我真正成熟的那天吧。
用过早饭之后,我便带着翠儿,出了寺门朝主持所说的那处湖畔走去。刚走出寺门不远,眼前的景象便转变了,从稀疏的树木,转而变成了茂密葱郁的树林。
我身周树木繁茂,翠竹成阴,远处的霆光山孤峰兀立,山壁陡峭,远远地便可听见那江流澎湃得声音。无数冰峰雪崖,有的像挺着胸的巨人,有的像扭着腰的仙女,有的像戳破青天的宝剑,有的像漫天飞舞的银龙。
奇峰绝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在阳光下,远山就像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
我步履缓慢的走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开阔起来,耳边传来了翠儿的惊呼声,我转眸一瞧,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处湖畔,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零零,仿若从天而降得碧玉一般,璀璨明亮。
我缓缓走近,立在湖畔边上,深吸了这晨间的凉风,只觉身心舒畅的很,湖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那湖底的鹅卵石,以及那一个个生了锈的铜钱。
我见此心里一喜,忙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手中,双手合一,闭上眼睛,静心沉xing许着愿。
我一愿家人身体康健,平平安安。二愿,我与姐姐能一直在一起,打破这不温不火的僵持关系,和睦相处。三愿,我心心念念的人儿,心想事成,能快点回来。
我睁眼将手中的铜钱抛入湖水,湖面上溅起了一滩水花,在这明媚日光的照射下,湖面好似闪着五彩的光芒一般,令人在惊叹之余,又感觉浑身轻松的很,就好似如释重负一般。
风儿轻吹,吹乱了我的发丝,我捋了捋鬓间凌乱地青丝,想在往前走几步,看一看这林子深处的风景,就在我唤着翠儿,转身欲走之时,却发现翠儿失了神,目光呆滞的看着某处发怔。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可是我拍了好几下,她却无动于衷,仍是呆呆的站着。
我深叹了口气,心中疑问丛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翠儿所看的地方。那是一棵粗壮的茂密的大树,树叶翠绿欲滴,随着风的律动,轻颤着枝杈,那结实的树干上,垂着白袍的一角,好似是什么人坐在树上,我视线沿着那白色衣角上移,接而看见了某张熟悉的容颜。
他上身倾斜懒洋洋的坐在树杈上,一袭白衣身不染尘,银发随风飘扬,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突然暴露在这日光下,显得愈发的白了,白净如玉的肤色衬得那双妖冶邪魅的红眸,不禁又添了几分魅惑之感,宛若樱花般的薄唇正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得我头晕目眩。
我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刚想到他,他就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呢,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我丢了魂魄,心中百味交杂,鼻间隐泛酸意,怔怔的看着,那俊美如妖的他,又惊又喜,随后红了眼眶,失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