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死水一般沉寂,天空象是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院中的景物在月光下变成了一片黑色。
长姐她所乘坐的花轿,此时想必抵达沧涴的府邸了吧,不知道沧涴与长姐,现下是否已经饮过交杯酒,共度良宵了呢?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两此时必定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吧。
我垂眸苦笑了一下,接而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酒,此时天色还不算太黑,但是家中亲眷,皆以醉倒在桌上,各个双颊泛红,满身酒气,今日长姐出嫁,宣府上下,及远来的亲戚们都醉倒了过去,不省人事,唯有我和翠儿,还保持着清醒。
不知是这酒喝的有些多了,还是这夜风吹久了,我只觉得头有些发晕,遂而吩咐翠儿将爹娘扶回房中,而我自己则去了后院的小园中静坐。
看着头顶那漆黑的夜色,听着身周微弱的虫鸣,心里没来由的漫上了一种莫名的孤寂感,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身体里的某处地方,有些疼,就好像是被绣花针一下下刺着那样疼。
沧涴和长姐现下在做什么呢,是否已经就寝,又是否正在饮酒谈心,嬉笑畅谈?我背靠在树干上,痴痴的想着,直到眼皮沉重,昏睡过去。我一直认为沧涴与长姐正在这夜色迷蒙之夜,情意绵绵,却不知,这一切并不像我所想的这般。
载着宣云婷的红顶花轿,一路走到了一处巍峨坚实的大门前,那轿子在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便从敞开的大门中走了进去,金碧辉煌的殿宇在月色的照耀下,弥漫着神秘色彩,宣云婷挑帘望着车外的景物,双颊泛红,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宣云婷被搀进一处殿中坐下,她坐立不安的坐在床榻边上,目光透过那红纱盖头,四处打量着这屋内的景物,但这殿中的烛光实在太暗,她蒙着盖头实在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只得撇嘴垂下眼眸,静待沧涴的到来。
良久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宣云婷浅笑了一番,继而端正坐姿,静待来人掀开盖头,共饮交杯酒,来人的步伐极为缓慢,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当来人掀开她盖头的那一霎,她抬眸看去,竟呆愣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她宣云婷所期盼的夫君,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然,他怎会突然在这里?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怎么,你见到朕好像很吃惊呢?”沧云原轻哼一声,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宣云婷。
宣云婷见状,心里一惊,倏地起身,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牙齿在彼此打架,全身哆嗦,沧云原看她那般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禁轻笑道:“不必害怕,朕对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没什么兴趣,更不会对你做什么,朕今夜来此只是想告诉你,你任务已经完成了。”
宣云婷闻言眉头一皱,颤声问:“既然皇上您说民女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为何民女等了这许久,却还是没看见沧哥哥的人影呢?”
沧云原意味深长的一笑,接而漠道:“朕是答应过你会帮你实现愿望不错,可是朕却没说过,一定会让你做沧涴的妻,你在沧涴的心里根本一点分量都没有,如若真的让你做了沧涴的枕边人,恐怕不久之后,待朕殡天了,你也一样会被废黜。”
宣云婷听着沧云原的一言一句,有些不悦的皱紧了眉头,她的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浑身颤栗,粉拳紧握,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皇上这意思莫不是准备食言?您就不怕民女将所有的一切告诉沧哥哥吗?”
沧云原听闻此言,大笑出声:“你以为你能走出这个门吗?朕并未打算食言,你自己摸着心口想想,沧涴娶你与否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宣云婷想都没想便答:“自然重要,民女就是为了得到沧哥哥才会与皇上您结盟,继而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的。”
“是吗?但是朕觉得,你看重的并不是沧涴的人,而是他所能带给你的权势富贵吧,换句话说,你只是把朕的儿子当成了踏脚石而已,或许你的心里真的对他存有情意,不过那情意在重,怕是也没有你心中的贪念的重吧。”沧云原凑近宣云婷身侧,一字一顿的说道。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宣云婷脸色沉重,她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她的心在胸脯内跳得就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她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沧云原眯起双眸,一脸笑意的对着宣云婷道:“怎么,被朕一语道破了心机,所以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吗?放心好了,朕不会杀了你的,不管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朕全都不在乎,朕知道你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沧涴,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能让沧涴继承大统,朕便没有任何理由取你性命,呐,咱们来做个交易吧,朕给你你想要的富贵荣华,而你呢,要帮朕解决那个蛊惑沧涴的女子,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