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怒放 在地狱的双生花 四
沛涵2018-11-07 14:363,613

  一袭薄衣的我站在红昙院门前,与那白衫男子僵持对视,花街的所有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与我擦肩而过,顿时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呼出的热气,化作白色的雾气,缭绕在眼前,我耸起肩膀,狠狠的瞪了面前的白衫男子一眼,心中焦急盼望着紫嫣快点出现,将我从这困境中解救出来。

  疾步走过的行人,都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与那白衫公子,我对那路人的眼光并未过多理睬,只觉身上的寒意,又重了几分。这楼内的喧嚣声,震耳欲聋,悠扬的乐声,客人们的叫价声,姑娘们的娇笑声,传入正在风雪中的我耳里,不禁让我那急躁不安的心房,越发的躁动难耐。

  我被困在那几名身形魁梧的护卫之中,手腕也被他牢牢摁住,根本就无可趁之机,就是我想逃,怕是逃不出几步,便会被他原拽回来。想大声呼救,无奈这风声太大,楼内又太过嘈杂,就算我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察觉出来营救,路人们都秉持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行走,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平白无故的惹麻烦上身呢?

  就在我想办法脱身之际,马车已被牵至我的眼前,白衫公子看着我轻笑道:“艳泠姑娘你还愣着做什么,不上车吗?”

  我瞥了一眼那红帐马车,又瞧了瞧身侧的人儿,始终不肯挪步,白衫公子见此,低笑一声,继而将我拦腰抱起,慢步朝着马车走去,我心里一急,随即开始乱舞双臂,奋力挣扎,我的反抗并没有让我逃脱他的手掌,反倒却引来了他的阵阵嗤笑。

  晚间的冷风凛冽刺骨,小小的雪花,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在身子进入车帘的那一霎,我的眼帘中,竟映入了一副熟悉的面容,我与那人相距的太远,雪又太大,让我无法清楚的看清他的容颜,不过那个身影,那头如雪银发,我又岂会不认得呢?

  由心底涌上一股酸楚,我也顾不得自己眼下是何种处境,只知我心心念念的人儿,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打掉那白衫公子制止我的手,推开帘外的护卫,提起裙摆,快步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这一别几年,虽然他的个头高了不少,那年俊美妖魅的容颜也有了变化,但是不论他有何改变,我还是认得出他。他的发,他那如雪般的银发,是他,是濡玥没错。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等了他多久,也记不起,曾回忆他的样子,度过了多少个寒冷无助的夜,此刻他真的守约出现在我的面前,原先经历的种种,心底蛰伏的愤怒,全都变得不重要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心情激动的我,一步步的向他靠近,却在还有几步之遥时,停住了脚步。

  他外罩一件墨色狐裘,里穿暗红色绣云棉服,银色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红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薄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那随风飘舞银发,妖冶的红眸半眯,长长的睫毛上,落上了几片雪花,白色的雪花,将他那邪魅双眸,衬得更加妖邪。此时的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瞧,双眸中满是彻骨的寒意,让我恍惚觉得,这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十分陌生。

  张开嘴,想唤他的名字,却被别人抢了先。循声望去,是位身姿窈窕的娇媚女子,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如血杜鹃,下摆密密麻麻的坠着小巧银铃,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外罩一件白色袄子,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濡玥,你可是等了许久?”那女子温婉一笑,声音犹如空谷中的黄鹂那般悦耳。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天色不早了,上车吧。”他看着那绿裙女子,神色淡漠的开口道。

  女子轻应了一声,随即说道:“我已经把画取来了,等回去之后,咱们再看看可有瑕疵之处。”

  他抬头瞄了那女子一眼说:“恩,好。”随后便接过随从递来的手炉,放进那女子的手中,牵着她的手,同她一起上了马车。

  至始至终,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子,从未仔细的瞧过我一眼,他与那个女子,究竟是何关系,怎会如此亲密?我抬头,望向那女子走出的楼阁“珍宝斋”,本以为那女子是个风尘女子,谁想,人家只是碰巧,来花街逛珍宝斋罢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认不出我,我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了那么久,他居然没有认出我的样子,反倒却对那娇媚女子关怀备至。他这究竟是怎么了,说好的山盟海誓呢?不是说回来之后,就会娶我过门吗?为何他身边站着的人却不是我宣婷晚?

  回去?莫非他们已经成亲了吗?他不是说,今生非我不娶吗?原先说过的话语,还清晰的回响在耳畔,往昔的种种温情,还历历在目,不过几年未见,他身边就已多了美人相伴,曾经独属我的温柔,如今却给了别的女子,那个名字,我曾呢喃过千万遍的名字,此时却从另一个女子的嘴里说出,我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银针扎着似得,痛的刻骨。

  昏暗的夜空,洁白的大雪将世间万物悉数覆盖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一对搀扶的背影,伴随着那马车的疾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几片梅花瓣,随凄风的夹带下,在身旁悠然飘零,它辉映着悲伤徘徊了许久,飘去,凉意更浓了,我颤抖着身躯,揪紧了单薄的衣服。蓦然回首,竟发现周围一片死寂,静的如一池秋水,瞬间撕裂了我的心弦。那陈年的旧事,突涌心间,泛起一片涟漪,顿时令我怅然心碎……

  “你真想与我私奔啊,就不怕你爹爹知道后,将你抓回去责罚你?”

  “你宣婷晚是我千濡玥的女人,是我的妻,你绝对不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喜欢上别人,你若是同别人在一起了,就算用尽所有卑劣的手段,我也要将你夺回来!”

  “你是我千濡玥未过门的妻,我又岂会不记得你,就算我忘记了一切,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身边的所有事物,也绝对不会忘了你。”

  “等着我。”

  “……”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四周格外寂静,只听见雪花簌簌不断往下落,偶尔咯吱一声响,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

  我扶着抽痛的额角,失了力气,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眼前是一条被车轮碾过的痕迹,以及那两人留下的脚印,我眼神空洞的看着地上的印记,呆滞在原地,心神恍惚。

  我浑身颤抖着,半张着嘴喘息,回想着原先种种,竟无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心脏痛的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白衫男子环抱着双肩,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雪地中的人儿,只见她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外,花街的灯光变得朦胧浅淡了,他看着她将手附在胸口处,然后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

  记得。

  第一次见你时,你坐在琼花树下,斜靠着树干而坐,那夜月光太过迷蒙,你坐在阴影中,叫我无法看清你脸上的表情。

  第二次见你时,你对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的我提议,说想与我定亲。那时年幼的我,被你的妖魅容颜所迷惑,失了神智,不知如何是好。

  随后的我们,一同出城游玩,同睡一榻,你像兄长一般疼爱着我。那时的我不懂爱是什么,只知道,与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脱口而出的喜欢,造就了日后难舍难离的场景,你说,要我等你归来,并立誓迎我入门。

  可是如今,时间流逝,几季春冬之后,你的身侧却有了别人相陪,你不是说,就算忘记了所有,也不会忘了我吗?可是为什么,方才我分明就站在你的眼前,你却认不出我呢?是你食言忘记了关于我的所有,还是那青涩年华时,许下的话语,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自失去双亲以后,除了那满腹的仇恨之外,在我的心房之中,就只剩下你一个精神支柱,如今,连你也弃我而去,这今后日子,我该如何去过?

  总是盼望着你归来之后,能带我远走,所有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就算不向长姐复仇,终身带着不甘活着,我也愿意。但你守约回来了,身边却没了我的位置,原来你同他们一样,都将我视为掌间玩物。

  沧涴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这人心还真是难测啊,以为坚如磐石的诺言,却在我眼前轰然倒塌,碎的不成样子,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可信之人,亲人也好,爱人也罢,没有一个遵守过曾与我定下的诺言。

  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看我伤心难过,你们真的觉得很有趣吗?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视我为玩物的你们!

  气急攻心的我,全然忘记自己身穿薄衫,却愣是在雪地里坐了许久,直到喉中有一丝腥甜涌出,我才知,我受到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是我太过执着,看不穿是非,太过坚信握在手中的所有,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执手到白头,两人搀扶着蹒跚而走,多么美好的画面,虽然美好,却是个笑话!尤其是只有一个人死守的诺言,要如何白头到老?

  如果能回头,我愿从未与他们遇见,如若没有牵扯进那些纷扰,如今的我,又怎会颠沛流离,被人追杀,沦落于此。

  就算前方的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走,不论是何种困难,我都会咬牙坚持下去,臭水沟也好,困身泥潭也罢,不管要付出多少,我都定要将你们一个个的拉下马!亲手毁了所有,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宣婷晚,必将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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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桃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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