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在许许多多如繁星般的夜明珠照耀中,整个舞台笼罩着柔美却明亮的光芒。紫红色的纱幔后,透过从未见过的五彩光芒,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这五彩光芒不是别的,正是云悠利用夜明珠光透过不同彩色丝娟后变作彩色光芒的原理做的。
随着美艳却新奇的群舞开场,五阁阁主华年,梦迷,泪珠,春心,玉烟带领着手下的众多女子依次登场,台下所有的客人无论男女都仿佛被吸取了魂魄般痴迷在她们演绎中。
那是他们完全没有听过的歌,闻过的曲,见过的舞……那般稀奇却又那般绝美。就仿佛自从来到了沧海桑田便落入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一重重神秘,一重重惊喜!
只有云悠在见到所有人那迷幻其中的表情后,了然一笑。她当然知道这一场演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现代的歌舞随没有古代阳春白雪的高贵,可这千般花样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怎会挑不起他们内心最深层的好奇。
此时此刻,不待玉烟下台,所有的客人们皆是掌声雷动,豪放的男子自然是大叫着“好”字。
而那些从来都是养在闺中的小姐服人各个都两眼放光,原本就少于见到这些,更别说这根本就超脱想象的一切。
紫红色的纱幔再一次合上,只看见纱幔后恍惚走来一名窈窕女子,那身段引得所有男子都失了魂去。这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六阁之首的绝阁阁主锦瑟?
众人无不好奇的睁大了双眼,直直的想从半透明的纱幔中窥视一二。传说这锦瑟阁主不仅有着最上乘的美貌和身段,还有着最上乘的才艺。
转眼间两个高挑俊逸的小厮为她搬来了一把上好瑶琴摆在台中。她微微欠身,似是给客人们见了见礼,轻盈的坐在瑶琴后。那一处处细微的动作无不弥漫着勾魂的气氛,就连女子们都失了神去,痴痴望着。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连她的容貌都未曾得见,在这只透过身影的纱幔后就能勾去众人心魂……
云悠看着清浓的一举一动,轻声笑了出来。“你们说,我这培训做的可到位?”她朝着身边的两人眨了眨灵动的双眼。
季桦筠在一旁无奈的摇着头,“丫头,你都能把清浓调教成这样,可怎不见你自己展现一丝?”其实,刚刚眼看着清浓在台上的展现的一切,他真的有一刻失了神。不觉竟想起了那个夜晚,绝望的眼神,沉静如水,却是一潭死水……
“桦筠哥哥真坏,我若要那样子的身段走路,夏家的门槛两天就给踏烂了!”云悠扔了颗葡萄到嘴里,骄傲得像个小孔雀。
身旁两个男子只差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阿漓倒是不说什么,季桦筠叹了口气,“悠儿果真脸皮不薄……”
还没等云悠要说些什么,台上的清浓如冰晶般清澈的琴音便流淌开来。一声天籁般的歌声从纱幔后传了出来。
众人心中前一刻还徘徊在对锦瑟竟然不拉开纱幔将真面目示人的举动不解与心急之中,刹那间却被这琴音与歌声深深的吸引了去,那还记得之前的想法。
一声声如梦般的歌词缓缓而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千般温柔似水却清寂高远的嗓音,仿若天空中遗失的星辰,闪烁而寂寥,又仿若天宫中的仙女,绝美而宁静。
每个人用他们最安静的心聆听着女子的空灵悠扬的歌声,不想有一丝躁动和多余的声音去打搅到她。
那倾国倾城的佳人啊,已经超脱了容貌,超脱了身形,哪怕都不得见,也能让存在于她周围的人倾心失魂。
那一刻,无论是云悠,阿漓,还是季桦筠,他们都失神了。云悠当然听过青浓无数次唱这支歌,因为这支歌就是自己交给她的。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在今日,此时此地,她竟然能超脱了一切,唱出了这首李延年短小而百世流芳的佳人歌中最是打动人的情感。
一首歌能成就汉武帝对李延年妹妹李夫人的一世倾心,可想其中之精妙。或许世人都只沉浸在佳人美貌“倾城倾国”,却忽略了,真正歌中为佳人倾心之情或许来自“绝世独立”。
再多的女子去唱它,只是展现着自己的美貌,自己的歌技舞技,却都忘记了,或许汉武帝因这一首佳人歌道出:“善!世岂有此人乎?”的真正缘由或许来自于其中的“绝世而独立”。
于是,后来只是那一眼,汉武帝从此便为这绝美善舞的佳人倾了一世的心,生死难忘。帝王家的情,怕这般的也是世间少有了。
今日里的清浓,仿佛唱出了李夫人的情,汉武帝的痴,又不知这一夜过去,会有多少男子为她痴情倾心了。
转眼,她看向身边两个男子,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阿漓一贯的沉静中却多出了几分深思,季桦筠一动不动的看着纱幔后依旧缓缓吟唱的人影,连呼吸都安静得听不见了。
云悠了然的扬起了嘴角,再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继续凝听着。
季桦筠对于云悠的回身根本没有丝毫察觉,他的魂魄已经因这一手佳人歌飘到了遥远的回忆中去。
那一夜,他站在茶园的花园中,他远远的看见了她,却并不想去打扰她。因为,她在流泪。
这世间流泪是女子皆有的,或悲伤,或喜悦,她们都会流泪。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来只觉得,流泪就是哭泣,哭泣就是流泪,之间没有丝毫差异。
可当他看见了她,却发现,原来流泪并不意味着哭泣。原来一个女子流泪能够如此的刺痛人心。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湖边,脸颊上淌落的分明是泪,却没有丝毫泣声,连呼吸都安静到了极致。她默默的看着远处,两眼无神。湖绿色的衣裙融进了夜色却又被月光照着露出了柔和的色泽。
他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自己走进了她的世界,还是她融进了自己的世界,只是静静的站着许久许久。直到她默默起身离去。
他不知道她为何悲伤,他也不知道她后来如何,他只是转身离开了,也是默默的,没有惊扰花园中的一切。
可现在,他仿佛再次走进了她的世界,走进了这个独立而绝世的女子清寂的世界。心,为何再次刺痛,他不愿多想。
因为她和自己并无多大关联,自己只是将她带来的人,她只是自己世界的过客。
只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