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余光一扫,嘴角不禁上扬,我发现两件事儿。——其一,这弥勒佛下便有铜香炉,门外那么大的铜香炉,定不是给香客烧的。——那个老神僧估计,吩咐的就是这个吧,哈?——这其二,便是那慈恩。慈恩的脸上却毫无任何吃惊惊讶的表情。——毕竟说才而立奔不惑,还没到不惑的年龄,怎会如此之淡定?看来那老神僧,这是附了灵了。
回过神,只见慈恩高僧双手合十,稍稍行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家师早知道两位斗皇会光临寒寺,特让我们弟子准备。”
这话,我却是万分料想不到的,本以为会行礼,我会说,出家人一跪佛二跪祖。这一切全都是我料想不到的。
“嗯,多谢。”我冲着慈恩一点头。随师哥出了大雄宝殿。
站在桓台上,抬头一望,一片飘零了的黄叶,正随风摇曳着,正好落在我的头上,还纳着闷,只觉的脑子突然一清醒,再上头上抓抓,那片树叶呢?抓着头,正觉得奇怪,突然听见一声苍老钢韧有劲的声音飘入我耳朵。“这位施主,你的能力不足驾驭这武魔匣,珍重。”又觉得什么人拽了拽我的衣袖。——才猛地回神。
一回头发现,人都没了?一打眼儿才看到,四位神僧两位高僧随着天王殿的墙过去了。剩下一帮扫落叶着灰白色衣服的和尚尼姑子。
“师弟,那几个人邀我们去天王殿呢。”说着,拿右手在我眼前挥了一挥。“师弟,出神儿了?”
我恍然大悟,摇摇头,“没事,好多了。”一想,诶?不对吧?“师哥,看没看到什么?尤其是那个年岁最大,袈裟稍稍发霉了的那个神僧的一些种种?”
师哥望了望天,——回想着。摇摇头,“那倒是没发现,都挺正常,只发现你不太正常啊。”说着左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冲我一笑。
我稍稍一苦笑,“走着。”迈着大步,从天王殿南侧绕过。
“师弟,为什么从南侧绕过?而不从北侧绕?”——我这种种行为,师哥一定都是大惑不解的。
“我发觉那老和尚不对劲,我看看他到底哪儿不对。”说着手中大刀猛地一攥紧,——以前的力量全回来了。
师哥愣了一下,瞅着我重重攥了大刀一下的手,——右手,“你这是要杀人啊怎么的?”师哥都看愣了。
我也没顾那么多,稍稍松手迈着大步就走,师哥勉强着跟上,“哎呀,现在解释不过来,回京之后再说,你先安奈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再一转身,只见自己已在天王殿前。
“慢点慢点。”觅着声音去,只见两个着灰白衣服的和尚抬着个茶几,摆在天王殿正前方南侧栏杆头的地方,——好地方,或许我能找到什么。
安安稳稳的放下茶几,搬了两个垫子一放,呵,看来这老和尚有点儿门道儿啊?
“师傅。”俩和尚在老神僧面前双手合十稍稍一行礼。老神僧手一挥,俩和尚转身下去了——老和尚想干嘛?难不成,找我有点儿事儿不成?
抬头一瞧儿,两边儿,念仁把东头儿慈恩把西头儿。——剩下四位神僧以前的队形不动。手中各自有节奏的捣鼓着念珠,——有事找我?
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的两步儿,到六位前,——天王殿牌子下。
左手在上一抱拳,一行礼,“几位神僧法号为何?”
“念仁。”
“怀智。”
“怀慧。”一句苍老有劲的声音!——没错!那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就是这样儿的!
“怀灵。”
“怀明。”
“慈恩。”
“贫僧怀慧弟子。”念仁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稍稍一行礼,——一副粗汉子的样儿,然后退下去。
“贫僧怀智弟子。”慈恩上前一步稍稍一礼,又退下。
“老衲怀远神僧第二弟子。”第一位神僧先是道了出。——这就知道了,怀慧神僧,必是第一了。
“老衲怀远神僧顶头师兄。”怀慧神僧的一句话,一个调儿,一阵苍老有劲的声音都给我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听着都发毛。
“老衲怀远神僧第一弟子。”看来我猜错了?——这辈分是不是怪了点儿啊?
“老衲怀远神僧第三弟子。”我这越听越乱套了。
“念仁,慈恩。你们退下吧。”那个苍老有劲的声音又再次回荡耳边儿。——没错,就是怀慧神僧!
怀慧神僧跟那三位神僧说了句什么。三位神僧行礼进了天王殿。——小声的经声又起。
“师哥,你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我看了一眼怀慧神僧,怀慧神僧的眼睛睁开一半,——看得清楚他青色的眼仁儿。
师哥到是明白我的意思,转身绕过天王殿走了。
“阿弥陀佛。”未等我回过神间,只听怀慧神僧一声佛号,——我的目光落回了怀慧神僧身上。他的眼睛不像是瞎了,一直看着我。虽然没神。
“这位施主,坐罢。”怀慧神僧随手指了一指茶几前的垫子。——我也收住了惊讶,反正也惊讶不出个什么。干脆,我就听怀慧和尚的了。
我上前两步,大刀放在边儿上,盘腿坐下,一抬头,只见怀慧神僧已安然坐在我面前。又不知何时茶几边儿多了一副紫砂壶和两个紫砂壶碗儿。——一眼的惊讶又缓缓收回了。急而不显,赶成棒槌了都。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在想老衲为什么会忽然在你眼前?”怀慧神僧的眼睛随无神,却像看得见我一样。“不奇怪,意念也。就像施主您,是个意魔。”又是意魔!
“我佛慈悲。施主您奇怪的太多了,老衲回答不过来了。”此时我明知道那怀慧和尚知道我在想什么却不稀奇了,——人总是这么怪。“怀远寺立有千年,有八百三十一代出家修行剪去三千烦恼丝的苦行僧人,可全未长命。”说到这儿我才反应过来。何成这四位成了仙了啊?
“那。怀慧神僧您贵庚了?”我的话很直接,——跟他套话也没用,那老和尚都知道我所想,套来套去还得被他戳穿。多丢人。
怀慧神僧抬头望着天,——看不出他是瞎子。满面的沧桑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年怀远师弟遭横祸,让我接力这怀远寺的那年老衲是八十九。”我去。千年过去了这不成仙了?!
“那,怀智、怀明、怀灵几位神僧多少年月?”何成这寺院里一帮神仙?——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惊讶之色。
“嗯。千年已有了。”怀慧神僧稍稍低下头,一股恶臭窜入鼻中。——袈裟。再一定神一看,怀慧神僧并不是骨瘦如柴,反倒,多了几分精气神儿,面色虽然发黄,但是看着还不错,皮肤稍稍皱着,写出了无限沧桑。
我稍稍点头,“那,怀慧神僧的眼睛。”话到嘴边留半句,估计就这意思。
“阿弥陀佛,早年瞎了。”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他的手中,——念珠没停。
我连连点头,此时一切突然静了,只听耳边哗哗的落叶声,一片枯黄色,偷着怀远寺的颜色。好安静,心中不失一静,又稍稍动乱。目光悄然落在怀慧神僧后面遥远的一棵蹿天杨树。——叶已枯黄,正在缓缓掉落。
“阿弥陀佛,道家讲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施主您一定有不解,有急事。”——怀慧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何故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