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朝鲜使臣入贡,献上一匹世所罕见的烈马,朝中诸将竟无一人能骑上马背,眼见堂堂在蛮夷小国前丢尽颜面,年仅十七岁的锦衣卫凤霄辰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告奋勇上前,居然三两下便将烈马训服,皇帝龙心大悦之下,亲封其为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可谓是一步登天。
自此凤霄辰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亦一跃成为京城中灸手可热之人。
传闻他是京城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暗暗心仪的对象。
适才发生的一切都已落入他眼中了吧?那个男人意图强暴她时想必便是他出手相救。
“发什么愣?还不快上来?”清润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未央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便将手放入男子掌中,身子陡地一轻,凤霄辰已拉着她轻巧地落在枝桠上,浓密的枝叶遮去了两人的身形。
而此时,曹氏等人堪堪走到镜湖畔。
“咦。这里怎么有一只男人的鞋?”一名丫鬟满脸惊讶地望着草地上的黑色布鞋。
“夫人,镜湖里好像有一个人?”一人眼尖指着碧池尖声喊道。
“快,快救人!”叶府当家主母曹氏急切而紧张地叫道。
“扑通”数声,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妇跳下镜湖,潜入湖底,须臾,冒出水面,一左一右挟着一名男子爬上岸。
“这不是包管事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名丫鬟不解地说道。
未央敛声屏气,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人群中的嫡母叶氏,从见到镜湖畔空无一人的失望到此刻眼底露出的几分不安与紧张,再在人群中睃巡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叶彩蝶更加地沉不住气,见到包管事如死鱼般躺在地上时,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包管事身上,恐怕早已被人察觉出异样。
叶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自乱阵脚,露出什么破绽。叶彩蝶方勉强镇定下来,双眸却依然充满惶恐与不安。
未央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就这点胆量也敢设局陷害她?
那包管事双眼紧闭,脸如白纸,肚皮圆滚,显是喝了不少的水,也不知是死是活。
曹氏脸色铁青,皱眉道:“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两名仆妇答应一声,快步上前,将包管事脸朝向下放置地上,用力拍打其背部,过了片刻,包管事吐出大口大口的水,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望着围在眼前的众人,蓦地看到两道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狠狠地剜向自己,不由打了个冷战,颤声道:“夫……夫人………”
曹氏脸罩寒霜,心中怒火大炽,今日她于水榭设宴听曲,到场的全是世家夫人小姐,外院当差的管事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西园的碧池中,此事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话他们叶府没有规距。
“包管事,你不在外院当差,来西园做甚么?”曹氏身侧一个打扮得比较体面的管事妈妈喝道。
“我……我……”包管事跪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多喝了两杯酒,走……走错路了。”说罢,磕头如捣蒜,“夫人,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那管事妈妈见他眼神闪烁,明知他胡说八道,却不敢再问下去,万一他当着众世家夫人小姐的面胡乱嚷出什么不好听的事,丢的可是叶府的脸,暗中与曹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大声喝道:“快把他绑了交给老爷发落。”
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妇立即上前将他拖了下去。
“都怪我治家不严,让各位看笑话了!”曹氏赧然道。
“哪个府里没有一两个刁奴?赏顿板子,逐出府去便是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夫人笑道,“走,我们继续听曲。”
曹氏笑了笑,便率着众人迤逦而去。
未央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望着叶氏离去的背影,眸底一片森冷,右手紧紧地抓着树枝,指节微微发白。
“你小小年纪,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然设下这般毒计害你?”凤霄辰忽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未央心中一凛,怎么把他给忘了?锦衣卫是皇帝的心腹亲卫,地位尊崇,权力极大,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连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无权过问。
难道他是奉了皇帝的密旨来叶府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皇帝想要处置叶府么?
未央神色戒备地望着他,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会死得越快,适才他伸出援助之手,也许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心念电转,寻思着如何全身而退,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移去,手指忽触到一软乎乎的东西,眉心微蹙,低头望去,却是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在白晳的指间蠕动,不由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惨叫,一面胡乱地挥手,一面跳起身,脚下一滑,身子直直地向下坠去。
未央郁闷地叹了口气,情急之下忙用双手紧紧地护住头,她可不想摔成个傻子。
没有想象中的巨痛,身体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凤霄辰有些好笑地望着怀中的女子,适才她被人推下镜湖,甚至差点遭人强暴,却始终镇定从容,即使身处劣势也不放弃任何一丝生机,原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却没想到一条毛毛虫就让她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倒栽葱从树上掉下来。
未央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白晳的双颊蓦地浮起淡淡的红晕,急急地跳下地,正想开口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见他快速地脱下外袍,不禁大惊失色:“你……你想做什么?”
秋香色竹叶暗纹长袍温暖地搭在肩头。
“小心着凉。”凤霄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清澈如镜的湖面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俊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温暖,明亮。
未央又羞又窘,初夏季节,天气闷热,身上穿着轻薄的纱裙,适才落入湖中,湿漉漉的衣裙此时正紧紧地贴着肌肤,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他好心解下外袍替她解围,她却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