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施伯问战
溪日2018-11-07 14:352,118

  《国语注》:施伯,鲁大夫,惠公之孙、施父之子。

  此时方近初夏,鲁国的气候还十分清爽宜人,清晨尤其赏心悦目,初日破开晨雾,遍撒着柔和的光,不带一丝尘气的清风,徐徐地萦绕在身旁,墙角一支杜鹃开得正艳,摇摇摆摆,喜意漫漫。

  我并无意赏景,只是呆呆地走着,满脑子还是那日的事情,菲儿死了…师晏他们是想得到锁尘吧?可是师晏所说的还有一方人是什么意思?师晏他们为了得到锁尘杀了菲儿,却发现锁尘此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应该是还有一拨人抢先师晏一步,夺走了锁尘,可是这拨人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夺走锁尘?也就是说,这拨人在之前并不知道锁尘在菲儿的手中,而锁尘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出现应该是在田公的寿宴上,那么那些人应该是那日出席宴会的一员咯?我努力思索那日在场的宾客,却发现有太多不认识的人,故只好作罢。

  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堵墙,抬头才发现撞到的是一位五旬光景的老者,身着一件灰布长衫,有些像骥才先生笔下的长衫老者。

  “大胆…”我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大夫和侍卫…还有纪敖…?老者一手微抬,顿时让那发声的侍卫噤了声。

  我仔细地打量起他,同时一双鹰般的眸子也紧紧地锁住我,我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许久才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赞赏。

  “小家伙想什么这么入神。”老者微笑。

  小家伙…我嘴角微微抽搐,一时没习惯这种称呼。

  “田青一时不察,望大夫恕罪。”退后半步,施礼。

  “哦?”深邃的眸子里添了一抹兴味,“见过老夫?”听他不用官名作自称,我对这位大人不禁添了一份好感。

  “不曾。”我不卑不亢道:“只是,前些日子上军佐大人才提了大夫要莅临一事,便不难猜出大人的身份。”

  “你倒是机灵。”施伯回头看了一眼纪敖,笑道,“看来,你就是被曹沫那小子救了的人?”

  曹沫那小子…我忍住笑意,对他的好感更甚。

  “回大人,是的。幸蒙曹大哥相救,田青才险离鬼门。”

  施伯笑意不减,但突然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了句:“你跟在那小子身边有何目的。”

  我一愣,苦笑,历史上的施伯深谋远虑,果敢决断,乃是鲁国第一谋臣,我竟天真地对他产生好感?

  “大夫误会了,田青只是一介游民,无处可去,幸得曹大哥收留。”声音响如洪钟,足可让所有人听到。

  “施大夫,请恕曹沫诳驾之罪。”曹刿的淡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错,我是故意的。

  施伯先是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那好似海纳百川的假面笑容又一次挂在了他的脸上,对我道:“急什么,你有的是时间证明。”

  我亦回他一笑。

  接着,曹沫与施伯一群人便打算移驾别处商议,施伯却道了句:“小家伙也一起来吧。”

  若是在以前,我定是懊恼不已,想尽推托之词,但如今我一直在找一个契机,这句话是正中下怀。施伯此时应是不知我身为女子,只消说服曹刿与纪敖不要透露,若得了施伯的荐举,那么我在鲁国便定有出头之日。

  曹刿见我不语,眉头微皱,本想说些什么,却可能是突然想到了昨日的事,而选择了沉默。倒是纪敖,可能怕是担心我的女儿身,道:“大夫,如此这般…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汝等不用多言,我相信这小家伙定有惊人之处。”施伯捋捋胡子,分别看了看我与曹刿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道。

  于是,我站在曹刿身后,第一次以主动地姿态参与了这一个机要会谈。施伯坐在主位,一改先前的戏谑的表情,威严毕现。

  “在座皆知公子纠的母亲出自鲁国宗室,且乃君之亲舅,君与文姜夫人对其即位也十分挂心,助公子登上齐君之位,鲁国义不容辞,而今小白窃兄之位,乃违天命礼数,必不久矣。人道是事君者量而后入,故今聚众人至此,便是欲同在座共谋其事,希望在座能各抒己见。”

  施伯不愧是施伯,在这种会谈上依旧不改官方的口风,先从姻亲说起,好以一个正当的理由便于直接参与齐国的家务事,再紧抓住小白篡位不合礼数的小辫子,好站在正义的制裁者的角度让接下去的战争变得正大光明。

  可是事实上,这种说法却有它的局限性,决定了这场战争非打不可,否则不仅失了面子,世人反都会指责鲁国的懦弱怕事,那么以后鲁国若想成为霸主,诸国也是不会认同的。

  “齐小白已经入齐,但齐国内部官员却大多都不认同,实际上有力的支持者应该只有吕傒一人,而同为上卿的国懿忠对此不置可否,作为周天子的直派官员,应循礼而为,他应该也是不耻吕傒的作为,我们可以加以利用,与他供议此事。若得到齐国内部的支持,这内忧外患,定是能让小白知难而退。”纪敖起先拱手道。

  “上军佐大人所言极是,无知死后,众大臣已派人邀请公子纠,如今应只是迫于吕傒的压力而忍气吞声,况且小白尚未即位,正是焦灼于说服内臣,齐国也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我国若趁机攻打,定是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此话一出,下面附和的人不少。

  曹刿确实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应该与我所想相差无几吧,可是碍于施伯的话不好当众驳回。但我不一样,我的目的只是要引起施伯的注意而已,以施伯惜才的个性即使是驳了他的面子,他应该也不会对我如何。

  “施大夫,以草民愚见,两位大人此言差矣。”未免他们直接开始论起战争的策略,我朗声道。

  我的话立即引起了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哦?此话怎说?”

  “还有一个原因让齐众臣倒戈。”

继续阅读:第十三章 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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