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入曲阜
溪日2018-11-07 14:352,142

  到曲阜时,正值雨后初霁,大雨生出的暮蔼还未散去,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池。地上的水渍未干,树枝上也还悬着晶莹的水珠,但却丝毫未减街上男女老少的兴致,摆摊的小贩也开始忙忙碌碌地将东西搬了出来,好一副商旅辐辏,物阜民安的景象。只是,一旦战争的铁蹄踏上这片土地又会如何呢?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苦的终究还是黎元百姓罢了。

  鲁国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原比之齐国地位更胜一筹,但自僖公小霸以来,齐国的势力越发盖过鲁国,又因为鲁桓公在齐国被弑,这齐鲁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仅仅维持着表面上的秦晋之好,可事实上双方都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待齐襄公被杀,鲁国总算是逮到了一个机会,欲借此控制齐国,那边是助姜纠即位,此后便可讨还这个人情。故而虽然干时之战无论是在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方面都不利于鲁国,可鲁国这仗即使是出于面子和也不得不打。

  我看着站在前方的曹刿,眼睛直直地仰望着城门,那眼神中浓浓的伤感也掩不住一份与之矛盾的留恋与激动。一阵风吹起他一头青丝,身上的衣袍扬起,如一对雄鹰之翼,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狷狂。

  战争,或许才是他的舞台吧,即使它带给了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悲愁。

  “姑娘。”不知何时,纪敖站到了我的身边,看着前面的曹沫,“曾经,他是我的目标。五年了,我一直期望着那曾经的驰骋沙场,万夫莫敌的英雄回到他应该站在的地方,曾经终于…或许,这该归功于姑娘你。”纪敖看向我的眼神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沉默,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入了曲阜后,纪敖便将我和曹沫安置在了一家传舍里面,此时我也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称呼客栈为传舍或是逆旅。事实上,除了曲阜这种大城池,传舍的数量还是极少的,并不是随处可见,而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往后大赚了一笔,这是后话。

  听纪敖说,过些日子施大夫会亲临造访,与曹沫商谈齐鲁之战与复职一事,故而让我们今日好生歇息。等到纪敖一走,我便开始蠢蠢欲动了,无故来到春秋这么写日子了,却由于这个那个原因,都没有好好了解这个时代的城市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千年享誉的大城,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呢,可刚想出去便被曹刿拦了下来。

  “曹大哥,小妹只是想出去转转。”

  “婧儿,本来那日你的伤便还未好,再加上这几日舟车劳顿,你该好好歇息才是。”

  “可这还未到巳时呢,曹大哥要是不放心,同我一起去便是。”语气竟似撒娇,尽是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依赖。

  最后,终究我还是未能如愿,曹刿此次的固执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热气徐徐弥漫着整个屋子,我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个月来第一次被热水浸没的感觉,可是红肿的眼睛,颤抖的身子在提醒着我,我并没有从噩梦中逃离。嬴姬和蓉儿的死,小白亲吻我的场景,田昉最后充满杀意的眼神…这些感觉已经离我远去的纷繁记忆却在方才又一次被一一唤起。

  在曹刿的门禁压迫下,我只得回房,却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两个故人。

  “爹…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该死的田三小姐偏在那个时候失踪…本来那丫头已经答应与我们走的…若是当时她肯乖乖跟我们回鲁国,我们也不必…”师晏并没有回答师元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交握的双手不断地颤抖,与其说是在找藉口,反倒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爹…您冷静一点…事情已经这样了…关键是大人让我们将锁尘取回来,可是…我们…杀了菲儿…锁尘却失踪了…如今该如何与大人交代…?”师元的语气充满担忧和恐惧,与他父亲不同的是,他恐惧的貌似是他口中的大人。

  “还有一方力量…除了我们…还有人要得到锁尘…不对,菲儿恐怕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的…但不知他们是何目的…”

  见他们似乎没见着我,本想上前打招呼的,却无意听到了这一段让我惊悚的话。菲儿…那个傻傻的天真的丫头…死了?最后一个让我心挂的人竟然也不在了吗?我呼吸急促,赶紧转身后退,隐身在柱子后面,双拳紧握,手掌已感觉到丝丝疼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我内心的冲动,一股杀人的冲动…直到他们走远,才顺着柱子滑下,让头埋在双膝间,任眼泪决堤。

  “婧儿。”抬起泪眼,迷蒙的视线里渐渐浮现出曹刿担忧的脸庞。

  我忍不住冲上去抱紧了他,语无伦次:“曹大哥…呜呜…菲儿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了她…呜呜…那破琴有那么重要么…有人命重要么…为什么…我不明白…呜呜…曹大哥…我是不是太软弱了…因为我的退让…才…才害得菲儿…呜呜…”

  我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靠在他的身上哽咽,曹刿始终都没有问我缘由,任我将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最后只是默默地将我抱回了房间,道了句:“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

  曹大哥,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想呢?菲儿是因为我才不愿跟师元他们去鲁国,都是因为我…她才…想及此,眼泪又不住地流下。

  生活的逃避者,是弱者,是悲观者,是失败者。我曾经义正言辞地对曹刿说不要逃避,却不想自己其实原来也在逃避,只是害怕,在现代也好,在这里也好,我只是一再地低调忍让,却并不是真地参悟了那句“不敢为天下先”,只是害怕站在聚光灯下,害怕成为众矢之的罢了,但是如今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田昉说的对,人总是有他阴暗与疯狂的一面,只是未到无奈处。悲伤与愤怒在胸中叫嚣着,我握住浴桶的边缘,神情尽是坚决。

  我…也不该再逃离了,从此,我,田婧,要成为强者。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施伯问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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