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莒杞私谋
溪日2018-11-07 14:352,649

  等我出了房门,气呼呼地走了几步才发现我根本不认识这里,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但我也不想回去找季友的笑话,看这府邸虽不若田公的府邸那么恢弘,但也小不到哪里去,推测该是那日见到的季友的府邸吧,只是既然季友是庄公的胞弟,这儿的仆人怎么少得如此可怜,转了这么久竟然没见着一个。

  一枝山桃吸引了我的视线,深褐色的枝干,却是血红的花瓣,开得密密麻麻,春意浓浓,好不欢脱。这番景象突然让我忆起了数月前的那枝娇艳的红梅,那一身白衣的翩翩男子,如今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春风却笑我多悲情。

  我记得丰子恺写过一句话:“春的景象,只有乍寒、乍暖、忽晴、忽雨。”不禁苦笑,怕是这多变的不只是春天,我的心情亦同,当日见红梅时的欣喜与今日见山桃时的感伤,果然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远远看到一个人往这边走,心中欣喜,终于有个可以问路的人了。

  只是等那人走近,看清了他的脸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人…。居然是管仲!本想转身避开,可是想到他早知我的身份却不点明,心中一时恼火,便直直地朝着他道了句:“在这里遇见大人,真是巧遇啊。”

  “毒伤未愈还是别急着走为好。”看着管仲丝毫不讶异的脸,我更是感觉自己被他们玩在鼓掌之中。

  “不劳大人费心,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倒是大人,在鲁国不过几天,便和鲁三公子如此要好了么?”

  “你的脾性倒是一如往常。”管仲摇摇头,双手环胸,一如初见之时。

  “是啊,管大人,我这只小野猫怕是永远会挠人的,大人若是不喜欢,离远点就是,若是无意伤了大人,可就不好了。”

  “等时机到了,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管仲看着我,唇角似乎微抬,不知是嘲讽还是对我的幼稚感到好笑。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皱着眉,他只想说这个么,他们既然不愿说,我也不想在这个圈子上绕。

  “你不想知道你所中之毒的来历么。”

  其实我是很想知道田昉究竟和杞国是什么关系,但是被他们骗多了,只能换个方式回答:“你会告诉我吗?”

  “嬴期已经去世,莒国已有新君即位。”管仲淡淡地说。

  “嬴长其?与我的毒有关么?”

  管仲摇摇头道:“并不是,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进屋。”

  我瞪了他一眼,表示并不想和他进屋,我还得赶回传舍。

  “田婧。”

  我愣了一下,第一次听他喊我的名字。

  “过来。”管仲的表情异常地严肃。

  我有些被他吓到了,再加上我确实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只能跟了上去。

  他看似随意地带我进了一间空客房,我心里倒是叹了口气,幸好没见着季友,否则以那人的性格定是会在心里笑我佯装的自尊。

  管仲也不管我的焦急,径自坐在室中的石凳上,暖暖的春阳斜斜照着他的脸庞,化了些许他墨黑眼眸里无意识散发出的疏离与凌冽,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执起桌上的白瓷杯,不急不缓地倒了杯水,慢慢地抿了一口。

  他没有抬眼看我,我本该生气,可渐渐地我放弃了,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如今才发现他长得真得很帅,不同于小白的贵气,不若鲍叔的温润,而是能摄人心弦却让人望之却步。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很佩服历史上的管仲,相田衰征的大胆,不用寸兵成款约的智慧,独说楚王的气魄,如今见到了真人,只觉得他的智慧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为人却与想象差之甚远。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害怕这个男人。事实上我与他的交谈屈指可数,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自己却像是透明人一般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感觉我的所有反抗,所有言语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在耍脾气,这样悬殊的处境让我只是想逃离他,可如今看来,我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从来没有脱离过他的计划。我不懂他,不懂他做的很多事,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允许自己居于他人之下,而成为小白的老师,并在以后帮助齐桓一匡天下呢。可能这一切都与玄冥他们有关,而他们,至少现在不愿告诉我真相。

  一室的安静。

  管仲放下瓷杯,杯子与石桌撞击的清脆声把我吓了一跳,我敛了敛心神,狼狈地收回目光。

  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但随即平淡地道:“现在的莒君你也认识。”

  心里认真地思考起来,不是嬴长其吗?我突然想到在邱舆时红叶说的突然冒出了一个嬴二公子,那是谁?我应该不认识吧。

  “他曾是你二哥。”

  他、曾、是、你、二、哥!我被吓得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田昉,不,该称他是嬴庶其才对。”管仲似乎很高兴看见我失态的样子。

  “…二哥…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子一片混乱,总觉得记忆力有什么东西隐隐要出去“你二哥的真实身份是嬴期庶出的孩子,他从小被送进田家,只是为了从内部摧毁田家,也就是说他只是嬴期往田家安插的一个暗棋,只是讽刺的是,不光是田家,连嬴王室都被这颗暗棋反夺了主权。”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于理不通:“不可能,嬴期怎么会为了一个田家,便冒险将亲生儿子送进去,且不说什么血浓于水,若是被田家发现了,岂不是适得其反?”

  “果然瞒不过你。”出乎意料的,管仲叹了口气,“但是具体的事情,暂时不便透露,你且听下去。”

  我默然不语,就让他们继续卖关子吧。

  “好奇嬴长其为何没有即位?”

  我点头。

  “他因意图谋害嬴期而被判弑君之罪。嬴期也是因为这件事而被活活气死的。”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只有一种可能性…

  “是他做的?”

  管仲不置可否,对我来说应该便是默认了。“而嬴庶其即将迎娶杞国的三公主为正妻。莒国与杞国本是敌对之国,这一转变,对百姓来说可能是好事,但是这个转变的起由,以你的智慧,应该能想到什么吧。”

  我突然想明白了,若田昉真得是嬴庶其,那所有的事情都说通了,包括他的态度和他的举动,当时我还怀疑他与嬴璇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兄妹?知道这件事的应该还有嬴长其。而田昉为了夺取莒国君主之位,先是假意与嬴长其合作说是为了除掉田家,然后暗地里设下阴谋陷害嬴长其谋反,并私下与杞国人合作,在杞国的帮助下登上了莒国君主的位置。

  这也能解释为何田昉有着杞国君室的秘药了。等等,若田昉当上了莒君,那么他要办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我愣愣地看了一下管仲,希望事情不要演变成我想的那样。

  管仲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却只是喝了一口茶,残酷地说出了事实:“田府被抄家,府中所有人都被放逐离莒。”

  我呆了一会儿,眼睛里没有眼泪,心却真的凉了,如同跌入了冰窖,田昉,你说我该对你如何?二十多年的亲情就这么抛之不顾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骗子?我真得信错你了吗?这一系列的转变让我难以置信,五味杂陈,却只听自己冷静的一句:“什么罪名?”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花自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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