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我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有协议,我只借你的地盘,帮你赚钱,而我们之间”
“唉,惊鸿,何必那么见外呢,进了我张妈妈的梨颜阁也并非是坏事,你瞧瞧这么多的姐妹,还有昨晚那么多的俊朗公子”
“停”我讨厌别人打断我的话,松开她的手,我凝视眼前甚至脸轮廓都不太能照出来的镜子,缓缓开口:“张妈妈,我是可以将这黎颜阁当作我的家,将张妈妈当作…不过我认为,我还是应该知道,为什么今天您会待惊鸿如此,体贴”
“呵呵,惊鸿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妈妈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呢,是不是,其实这可是件大好事呢,楼下可是又聚集了许多的少爷公子,个个英俊不凡…”她将手又放在我的肩上,就真宛如是一个母亲为女儿梳妆时的情景。
但是。
我的瞳孔倏的聚焦起来,脑海中闪过的尽是一句话‘她不配’。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是可怜的,在这红尘中摸爬滚打数十年,被人践踏被人侮辱被人骂做人尽可夫。这些又有谁愿意承受呢。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当依靠。可是世上男儿皆薄幸,当红颜老去时,这些非人的生活才让她们看清‘有钱才是王道’的道理。即便有怨有恨,也无关紧要了。世人皆知红尘女子的笑,又有多少能懂她们背后所背负的一切,多少寂寞,多少辛酸,还有多少无奈和指责。
我突然想起了柳永,他一生中多数诗词可都是青楼女子所写,也难怪能如此得到那些女子的心了。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扬“张妈妈”
“唉”张妈妈应道。
“惊鸿这就听话就是,不过让张妈妈来替惊鸿梳妆这可不合适,还请张妈妈去把渺渺给叫来就好”说罢我拉起她的手,起身,微微屈身做出请的姿势。
虽然我此刻低下了头,但我仍能感觉她脸上的表情是有多狰狞,那些粉啊。我还真有点庆幸让弄晴去做脂粉生意了,不说大户人家的那些女人,单单这梨颜阁就足以赚上一大笔了。
在她扭着腰肢即将走出我房门时,我用低沉却足以在房内回响的声音说:“惊鸿不会让妈妈您失望的”
我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没有恼人的味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让我不自觉的就扬起嘴角。下面不是很多‘俊朗公子’的吗,那我就来期待一下好了。
正当我在纠结着我一头的长发还如何处置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渺渺。
我正准备叫她,却从镜子中隐约看她的头一直低着。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
“渺渺”我回头小声地唤她。
“是,姐姐”她的回答很闷,情绪里好像在忍着什么。
实在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虽说相处不久,但是她那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今天的渺渺。很反常呢。
“渺渺,你怎么了”
“啊,没有啊,那个,姐姐我帮你收拾床褥。”说罢她就像有鬼追着似的跑去。久久的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除了怪还是怪。
但她在我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却突然抱着棉被的一角慢慢蹲下大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可吓我一跳,三步并两步就跑到她身边。
“怎么了”我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尽可能将我声音放至最柔和。但无奈的是她只是一直哭。
我也不敢再发出声么声音,天知道我最不会的事情就是安慰人,却偏偏让我遇到这么多需要给予温暖的人,曾经是煦岚,现在却又是渺渺,是不是我一生里除了种种大起大落和漫无目的的追寻就剩下要面对这些比我柔弱的女孩子。
我实在是对这问题颇感好奇,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居然忘记渺渺在旁边哭得极惨。
在渺渺诧异的目光中,我止住了脸上要蔓延的笑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是吗,好像反而是应该感到,可悲。
敛去不该有的情绪,我轻轻的用手拍这渺渺的后背,让她不至于被呛到,而目光却随着她手中那张被角移动。
但触及床上那抹突兀的颜色时却在不能别开脑袋,心也像狠狠的被揪起来一般。我能认出,并且打死我也不会看错。这,是血的颜色。
这不是我的。
“姐姐,姐姐,渺。渺渺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渺渺突然说道。
“渺渺,怎么了”此时,我是在没什么办法将心思放在渺渺所说的对不起上,她对不起我?从何说起呢,即便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又能和某个剥夺了我应有生活的人所做的事相提并论吗。
很显然不能,所以也无需在听下去了,即便我还是云里雾里,我还是决定打断她。
“好了,渺渺,没事的”
“不,姐姐,渺渺,我,渺渺才知道姐姐为了渺渺做了什么,秒秒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报答姐姐的,”就这么说着,她又开始哽咽。弄得我心慌慌的将话题扯开。
“说什么死不死的,傻瓜一个”我将她扶起来“我没事什么要你报答的,只不过现在姐姐我呢,需要渺渺你的帮忙。”
“姐姐说便是了”渺渺用袖子大咧咧的擦拭脸上阑干的泪痕,傻乎乎的对着我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衣袖太脏了,以至于她的脸上全是一道道的印子,让我想起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小猫。
我趁着泪还没有干透时为她擦干净那些纵横在脸上的印子,压制想要笑的冲动说道:“帮我梳妆。”
“好。其实刚才张妈妈也让我帮姐姐梳洗来着”
“她呀,呵”我心中冷笑一下,随即便恢复以往一样平静“罢了,还是别提了,弄弄就下去了,我可不太想看到她那张老脸变成绿色”
“哈哈,姐姐这说不定呢。”渺渺很给脸的笑了笑,但随即却又黯淡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姐姐帮她赚了那么多银两,她也不至于对姐姐太坏吧。”
不会吗,呵呵,这丫头还是太天真了,有些东西一旦牵扯到利益,你的理智被疯狂的念想所吞噬时,还会记得什么,此时我和这张妈妈的关系,何尝不是脆弱得不得了,我们现在所达成的共识也仅仅只是有金钱构建起来的链子,说是链子,其实在我看来还真不如一张纸,指不定在哪天就会还不留情的被撕破。不过我感觉不太大,毕竟她对我没有什么恩德,我对她也没会有什么寻常牵挂。
但不得不承认,人也难得天真,特别是有所经历之后曾几何时我也像她这样,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往日的种种足以证明今时今日我的所作所为,我不觉得我有错,错的是他们。我定定的看着此时的渺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很想就让她保持这样子,不会像我一样的遭受不好东西的污染,或者说,毒害。
但又总觉得不那么现实。
“渺渺,你说人到底是什么呢。”
“姐姐,你怎么问这么深奥的问题啊,倘若问问针织女红的渺渺或许还能答上来,可是这个问题…渺渺真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这么问,好象是积压了很久,却又像是心血来潮,但看着她苦恼的把脸都揪在一起的表情,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渺渺,你太逗了,那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挨一挨针线,其实”我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渺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这么简单,呃,我是想说有些人对你好并不一定是出于真心,他们有可能,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唔,这么说,是像张妈妈对姐姐好是为了钱一样吗?”
“可以这么说,但也许有的会更…隐藏得更深。”
“呵呵,深的话我们不管就好了嘛。”渺渺一扫之前的阴霾,眼睛里重现回原本就有的笑意“姐姐在的话,至少姐姐不会是因为什么阴谋才来接近渺渺对渺渺好,姐姐对渺渺好是出自真心的,所以渺渺也一直真心的对姐姐好,一直。所以呀,以后如果有人敢对姐姐不好,渺渺一定第一个不许,就算死也不许。”
“是啦,来帮我梳妆吧,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好,渺渺一定把姐姐弄得漂漂亮亮的。”
“什么漂亮不漂亮,又不是要嫁人”只是去应付楼下一堆色狼,也不知道这堆狼里面,有没有我的猎物。
实话说苗苗的话我还真没当回事。她还小,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做了什么可以说我丝毫没有印象,而她即便现在记得,指不定过些天就忘了。何况我也不求什么回报,毕竟我不会在这个地方一辈子,既然她被我遇见,我自然也不会撒手不管,我们都是无辜的可怜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去改变,但或许我这个改变是错的,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如果我不出现,她也许能过得更好。
最起码我看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