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齐秋冰也是一愣,此前见安然一副温和的模样,却是未曾想到那女子会上演这样的戏码,眉眼一挑,却是望向了安然。
安然淡然对上,却是不避不让,甚至是带着些挑衅的味道。那紫衣的男子竟然是敢设计蒙自己,安然却不是打碎了牙还是要往肚里咽的人。
只是苦了那台上的齐秋水。齐秋水在那汪洋大海之中,本就一眼就看中了那一身白衣的薛晔,齐家文武皆精,齐秋水自然也是习得一身不错的功夫,看得出那男子如今虽然是孱弱,却是受了伤的缘故。并且那男子器宇轩昂,眉宇之间皆是浩然正气,将来定然会是个好夫婿。
就在绣球落在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手中的时候,齐秋水心中的信息,却是十六年来最为欣喜的一次。
只是,齐秋水未曾想到的是,半路都有冒出一个白衣女子,那白色的衣裙同那女子眉宇之间的英姿有些不搭,只是同那男子站在一起,却是绝配无双。
齐秋水心中失落的很,只是突然一起那一瞬,那白衣男子也曾看着自己,全神贯注的模样,那双幽深的双眸似乎要将自己都吸引进去。
只因着这一眼,齐秋水却又突然有了信心,却是要同那白衣的女子争上一争。
“这位姑娘,今日是秋水招亲之时,姑娘的夫婿既是有了妻儿,那便不该来这招亲之地。若是来了,便是有了招亲之意,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秋水也愿同姑娘一同,侍奉夫君,姑娘你看如何?”齐秋水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只是却又暗藏玄机,安然既是薛晔的妻子,眼前的女子却又为何称自己未姑娘,而非夫人。况且,三妻四妾?安然眉眼一横,却是望向身后的薛晔,一愣,却不知何时,薛晔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安然一愣。耳根子却是染上了些热度,不愿再瞧着薛晔,安然倒是瞧起了台上的齐秋水,美眸沉静,却是等待着齐秋水的下文。
“姑娘,秋水有个提议,不是姑娘意下如何?姑娘既是不同意二女侍一夫,秋水也不勉强,倒是秋水来得晚了,没有这样的福分。只是,秋水却还是想为着自己的幸福争上这一争,愿同姑娘比试一二,相信姑娘定是不会拒绝秋水。”齐秋水说的楚楚可怜,下方的人群却都是望向了安然,一派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模样,却是叫安然看得好笑。
试探着望向薛晔,却见那人眼中也是隐隐的期待。安然眉眼一横,却见那薛晔突然凑到了自己的耳边,同自己嚼着舌根子:“那女子叫做齐秋水,是武都的第一美女,更是武都的第一才女喔。”
薛晔温热的呼吸流窜在安然的耳边,安然一愣,面色不变,只是那嫣红的脸颊却是泄露了安然的内心,薛晔言语之间的戏谑更是让安然脸色有些漆黑。
“姑娘,众人皆知齐家文长武短,不如,我俩便是比个武,便可以了,若是秋水侥幸赢了,姑娘便将那白衣男子让与秋水,如何?”齐秋水漫不经心地说着,眉眼之间尽是大气,引得下方的人一阵赞叹。
安然嗤之以鼻,却是丝毫不领情,“不用了,咱们便是来个歌舞,诗词如何?倒也是映得着月圆之夜了。”
“既然姑娘如此,那秋水便也是却之不恭了。”齐秋水的眉眼之间竟是水润,流光溢彩却是同那阳光下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落在下方的男子的眼中,却又是惊艳的很。
只是薛晔却是再未看过齐秋水一眼,双眸之中端的是平静无波,不露一丝的痕迹。薛晔的心中却是有些不愿,安然若是输了,便真真将自己让与台上那女子?薛晔撇了撇嘴,即使是安然输了,自己也是定然会拒绝的。
只是,看着安然眉宇之间的确定,薛晔心中也是轻松了起来,如此看来,连自己拒绝的这一步,都是省去了,这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的麻烦。只是,齐秋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不知这安然,要如何才能赢了。
薛晔心中带着隐隐的期待,抬头望去,望见台上那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衣男子,面色却又是幽深了不少。
再转头,却见齐秋水身前已然是摆着一瑶琴,素手轻轻一拨,却是悦耳音符自琴弦之间蹿出,清脆的很,端的是一把好琴。
心思未转,指尖轻轻一拨,薛晔的嘴唇似乎是动了几下,却丝毫没有声音。片刻,天空中便是一朵绚烂的烟花绽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贵家公子在为台上的齐秋水助兴呢。只是,台上的齐秋冰望着天空中轻绽的烟花,上挑的凤眸望了一眼薛晔,却是幽深了不少。
安然倒是不慌不忙,转头看着薛晔,却见身边的人有些轻喘,较之方才,气息却是急促了不少。方才安然望着台上,却是并未瞧见身边薛晔的小动作,而后又是被天上突绽的绚丽烟花给吸引了心神,薛晔的动作,却是全然未察觉。
所以如今薛晔突然急促的呼吸,倒是叫安然心紧了一紧,生怕薛晔伤势恶化,望向薛晔,却见薛晔摇了摇头。
安然并未多言,抿了抿嘴唇,却是望向了台上。
只见那齐秋水已然是端坐着,一双真真白皙细腻的双手已然是置于那琴弦之上,素手轻轻一拨,却是落下清脆的声响,如同声音的利剑,就这样直刺下方的人的心扉,齐秋水波动旋律的双手越来越快,那悠扬的琴声也是愈加高亢起来,仿佛是扑面而来的大片乌云,笼罩了这一方的天空,片刻之间,那气氛便是同原先不同了。
安然眸色一变,未曾想到那齐秋水居然是用上了内力,弹奏的这曲十面埋伏却是更加的凶险起来,安然倒是面色未变,只是安然身旁的薛晔却是不那么好受了。伤势还未痊愈,一身功力只剩下零丁的一点儿,此时却是连抵御齐秋水的琴声的力气都没有,况且方才那一动,依然是有些乏了。
安然望了望周围的人,所幸这武都之中却是人人习武,只是也不乏那些三脚猫功夫之人,此刻却是头痛难忍,便是朝着外边挤去。一时之间,人群之中哀嚎声不断,便又是涌动了起来。
待到望至身边的薛晔,安然的脸色却是变了一变,薛晔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了滴滴的冷汗,只是薛晔却是不加言语。要不是安然这一看,还发觉不了薛晔这般的改变。
安然右手搭上薛晔的脊背,一股子内力自安然的指尖涌入薛晔的身体,薛晔只觉得一股子温暖的力量传来,头上传来的疼痛便是好了不少。
薛晔转头,朝着安然递去一个感谢的感谢,却是被安然横过来的一眼瞪的有些莫名,自己似乎没有惹到眼前的小女子啊。
殊不知安然怒的,是薛晔明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也不愿意告诉自己,要自己为他分担。薛晔不知道,还以为安然正在无理取闹着。
齐秋水姣好的面容上绽开一个亮丽的笑容,却是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满意的很,只是,眼光扫过下方的安然,面色之中却是有些漆黑,看着薛晔苍白的面容,齐秋水却又有些不忍,只是当下,却也只得隐忍了过去。
望向自己的哥哥齐秋冰,齐秋水却是自齐秋冰的眼中看到了鼓励与支持,心中一动,便又扬起了信心来。
齐秋水的这一曲十面埋伏弹奏的不错,甚至可以说的很好,自下方的人的反应便能瞧出个一二来。
众人胸口翻涌的气血落定,便是一连串的掌声,持续了许久,却是真真的不绝如缕,甚至是连远方的游人,那些男男女女都是被吸引了过来。
“该轮到姑娘你了。”齐秋水支起身子,朝着安然微微欠了欠身,再次直起身子之时,杏眼却不是落向安然,而是落向安然身边的薛晔。
薛晔面色不动,眼眸之中依然是宛如深海潮水一般的平静,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激不起眼前的人的情绪。只是,若是细心观察,便能够见到薛晔的剑眉,却是有些皱了。只因着薛晔的身后,那搭在薛晔脊背之上的素手,此时却是狠狠地掐着薛晔,痛得很,薛晔却是隐忍着不说话。
只是,安然这番作为,立于两人身后的人群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替薛晔暗叹了,家中竟是存了这样一个妻子。
还未来得及多同情几番,便是被安然冷冷一横,那人群都是一个冷颤,却是再也不敢多言。安然觉得满意,这才勾了勾嘴角,复又在放在掐的地方轻轻地揉着,方才气愤,此时却又是有些心疼了。
安然同薛晔漫步而上,却是闲逛模样,毫无紧张,倒是同方才杀气逼人的十面埋伏却又不同,众人的心,陡然放松了不少。
安然走上那红色的擂台,身后站着同样白衣的薛晔。
安然轻笑,将手中依然怀抱着的小狐狸递与薛晔,薛晔自然而然的接过,却是熟悉的很。安然转身,却见薛晔眼中含着支持,安然一愣,却也是朝着薛晔递去一个笑容,眼眸之中淡定自持,毫无压力。
“安然——”薛晔低沉的嗓音又在安然的耳边炸开,安然一愣,却是并未立刻转身。反而是有些恍惚,安然从未听得薛晔这般称呼自己,如今听来,却是同别人喊的又有些不同,安然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却总算是记得要转过身去。
那台上的齐秋冰、齐秋水两兄妹将安然同薛晔这般互动,却都是眸色一闪,同样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着红光,却不知是何缘故了。
转过身,安然却是错愕,薛晔的怀中何时多了一深棕的瑶琴了,小狐狸堪堪落在薛晔的怀中,却是有些挤了。
“给——”薛晔并未多言,只是将瑶琴递与安然,安然顺势接过,见到薛晔身后独立的子陌,心中却已然是知晓了前因后果。
安然将瑶琴斜抱在胸前,颇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安然本就生得极好,眉宇之间更总是带着三分的英气,此时有着那瑶琴的衬托,白衣翩跹之间,却是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状。
薛晔的眉眼一挑,却是带着子陌站到了一旁,那幽深的眸子却是紧随着前方的安然,并未落到其他人的身上。
齐秋水心中不悦,仿佛那男子方才的聚精会神,根本就是一种错觉,那男子的心,却都是在如今已然静坐着的人身上了。
齐秋冰倒是未曾想得如此多的东西,只是瞧着已然落座的安然,却不知这女子能弹奏出怎样的旋律。
安然十指蹿动,在这瑶琴之上随意地划着,随着指尖翩飞的,却是众人未曾听过的曲调,只是,这其中的杀伐去仇恨,却是生生传到了众人的心中,自心间而出,带出一阵子冷冽的味道,众人无不都打了个寒颤。
安然勾唇一笑,却似是战场之上的修罗,素手飞扬之间,却是将仇人毙于剑下,没有人有疑问,眼前的人定是有这样的能力,能将仇人毙于剑下。
只是,这样的杀伐却只是持续了几秒,之后却是一派的豁达与豪情万丈,自安然的指尖传出,众人都是一震,那样的豪情万丈自一女子的手中翩然而出,在众人的心中却又是划下不同的涟漪,尤其是这女子还剩的貌若天仙,那便更是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随着安然豁达的轻声,安然清亮的声音也是飘荡在这一方的天地之上,安然嘴角以后,清亮的女生就着深厚的内力而出,却是直刺到众人的心底。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薛晔不知道安然口中的黄河是在哪里,亦是不知道中国是哪个国家,只是,安然清亮的声音之中,薛晔却听到了壮士保家卫国的壮志雄心,听到了豪情万丈。
薛晔觉得自己体内的鲜血都是沸腾了起来,温热了有些冷意的秋日。这一方的空气之中,又有谁不是这样。
安然一曲完毕,无论男男女女,却都是愣冲着。
安然丝毫不介意,只是安然地踱到薛晔的身边,站定,瞧见薛晔眼中的赞叹,安然一挑眉,显然是十分受用。
薛晔好笑,轻勾了嘴角,大手抚上安然漆黑的发丝,却是宠溺地揉了揉,安然一愣,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台下之人久久还未曾反应,台上的齐秋冰同齐秋水倒是先反应了过来,看着两人并立的身影,齐秋水的眼中甚是不甘,只是,却也有些折服。
齐秋水心知自己并无安然这般气度,只是要将薛晔拱手让人,齐秋水却又是有些不舍,一时之间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就着下方无言的气氛也是一同无言着。齐秋水的嘴角绽开一丝苦涩的笑容,见着下方的人的面容,齐秋水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自己弹奏了十面埋伏,却是要那女子将那白衣的男子让与自己,只是那女子以豪情万丈驳回,却又是显得自己小气了,又是将那男子留住了。况且那女子的声音绵长而悠扬,定是以着内力送出,那深厚的内力,较之自己,怕是高了许多。
无奈着看向自己的哥哥齐秋冰,却见自己哥哥的目光却是陡然深邃了不少,望着那边同男子立于一块儿的白衣女子,的确是登对的很。
齐秋水从未见过齐秋冰这般深邃的目光,心下一动,却是哀叹,他们二人,都是到得太过晚了,那两人之间,已然是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看着齐秋水的面容,安然了然地忘了一眼薛晔,却是自傲的笑,明媚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牡丹,却是耀眼的很。
薛晔内心依然是有些涌动,那急欲自胸腔内喷薄而出的万丈豪情,却又是被生生压回了胸腔之中,显得有些难受。
子陌倒是一脸的惊喜,觉得安然这一曲,是弹奏的真真极好,怕是自己这些年听过的,最对自己的胃口的曲子了吧。
几人环顾之间,却又都是扬起了然的笑容,为这热闹的庙会,更是增添了不少的热闹情绪,一时之间,庙会之中,更是人头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