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做什么?”我的眼没有离开电脑,鼻子里钻进一股浓香,意识告诉我是一位女士。我抬起头,是王欢。王欢是公司公认的美女,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平时打扮入时,一流的脸蛋加上魔鬼的身材,是公司众多青年追求的对象。
“饿了吧?我买了些糖炒栗子。呶,吃吗?”她放在我电脑桌一部分,剩余的放在茶几上自己吃。
“你怎么不去看晚会?”
“你怎么不去呢?”她反问,我笑笑。
“在做什么呢?”她眯着迷人的眼睛问。
“随便看看”我说。
“看什么?”
“一些页面”
“昨天网上疯传一个贪官和情妇的交往日记和碟片,看了吗?”王欢用手优雅地抠着栗子说。那边又传来一片哄笑声。
“没有,我没有时间”我淡淡地说,“你们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怎么能跟你们比呢?”没想到她误会了我的意思。
“怎么?嫂子管得挺严?”我笑笑,没人管呐,心里放不下。
“嫂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像您这么一表人才,专一又顾家的男人真的不多了”王欢说着走到我背后看着我电脑上的页面。一股浓香熏得我晕头转向。她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立刻就僵在那儿。我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做出躲闪,也许长时间和雅图分床而居,心里真的期待些什么。
王欢的手绕着我的脖颈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我的胸前。平心而论,王欢是和雅图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如果说雅图是一朵清纯的茉莉,王欢则是一支猩红的玫瑰,各有千秋。男人很少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我的情欲被她激起,亟不可待地将她拥入怀中,正当我们将要进入关键环节时,门被突然推开,是心语,雅图的死党。
她没有敲门就直接鱼贯而入。看到赶紧松开惊慌的我们,先是一惊,随后什么都明白了。她怒气冲冲走过来,狠狠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尽管我是她的上司,我知道,只这一巴掌是替雅图打的。
“雅图在家肚子痛得嗷嗷叫,你在这儿寻欢作乐,你还是人吗?”她说着狠狠瞪了王欢一眼气呼呼地走了。我急忙推开王欢,拿起外罩,急急忙忙走了。
“雅图肚子疼,还不到要生的时间”我慌慌张张地坐进车里,越是慌越容易出错,车子发动几次才发动起来。我才想起打手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该死!手机关机,一点儿电也没有了。
我开着车一路闯了几只红灯,以至后来被传吊销驾驶执照。没看到街上拥挤的人群,也没有看到两边的高楼大厦,只注意手里的方向盘,和那个盛开满茉莉花的地点——我们共同的爱巢。
我气喘吁吁到家时,心语已经在那儿了,她双手抱着雅图的头放在她身上,焦急地不时安慰雅图。雅图像一朵纯白的茉莉倒在客厅里,身下一大滩流出的血,将开得正艳的纯白茉莉染成红色。
“雅图”我焦急而又心疼地奔过去。雅图苍白脸色,嘴唇发白,乌发凌乱,身下雪白的长裙被鲜红的血液浸湿。心语看到我,白了我一眼,没有吱声。我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舞动,不知该放在何处,我紧紧握住她的手“雅图,雅图,你怎么啦,雅图?”我焦急地呼唤着我的茉莉。她启开没有血色的薄唇,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们为了尽情享受二人世界,一直没有请保姆,雅图不让请。我现在后悔极了,早知请个保姆帮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假如出什么事,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哇——呜——,哇——呜——……”救护车及时来到楼下,我和心语帮护士把雅图抬上担架,她像一朵被热水灼伤的茉莉,耷拉下花瓣,无力地躺在担架上。我的心痛得碎裂成多半。
雅图像一朵受伤的茉莉,不时痛得渗出汗珠。我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她,感受到她一阵阵钻心的镇痛,每当镇痛到来时,她抓紧我的手一刻比一刻用力。到抬下车时,我的手上已经被她攥出几道青紫的手指印。
“我去拿开水,没小心……”又是一阵,她咬着下唇挣扎着不出声,手像只钢钳紧紧钳住我的手,下唇咬出一排血痕。
“医生,这种情况问题不大吧?”我焦急地问车上的医生。
“有早产迹象”医生慎重地说,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富态阿姨,一脸慈祥的面容。她看了看我:“妻子都这份上了,晚上还让她随便走动?”声音里明显有责备的语气,我知道阿姨好心,惭愧地解释说今天晚上有事耽搁了,所以晚回家。
“人家在公司乐呢”心语说。她的乐子拉得很长,很有讽刺意味。我不由得脸一红,低下头。是啊,心语说的不错。雅图为我受尽折磨。我在干什么呢?我陷入深深的自责,怎么就会鬼迷心窍抱住王欢呢?那样的女人平时看到我都会疙疙瘩瘩心理上不舒服,这类女人似乎完全靠出卖色相吸引异性,使出全身的力量吸引男人的眼球,我怎么堕落下贱到这种地步?如果没有那么多医生护士在眼前,我一定扇自己两大嘴巴子。
雅图忍着剧痛,一个程序一个程序,血压、心跳、B朝在医院检查完毕,终于上了手术台,我站在手术台外,听到雅图惨烈的叫声,心痛如刀绞,这辈子男人就为了这个也应该当牛做马服侍她宠爱她一辈子。我发誓!我这一辈假如不对雅图好,我寒城就不配做个男人。我焦急地等在门外,担心地不时往里张望,但是手术室过厚的毛玻璃让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听到我的茉莉泣血的啼叫。如果有可能,这道鬼门关我愿意替她去闯。
“哇,哇哇……”孩子下生了,声音很微弱,有点气若游丝让人担心。医生出来了“母子平安”。我喜极而泣。急忙接过推出来的病床车,抚着车帮跟着往前走。
“雅图,”雅图欣慰地对着我笑,像一朵盛开的茉莉。
“你是家属?”后面的护士赶上来问我。我点点头。“过来看看孩子,签个字”。后面一辆盛放婴儿保育箱跟着推出来,我跟着走过去,车子在一间专门放婴儿保育箱的房间停下,里面放着十多个这样的透明箱子,孩子都像标本一样存放在里面,不时传出哇哇的哭声。
“看看吧,你儿子,月份太小,身上还没长肉”透过保育箱那透明的罩子,我看到一个脸部像小老头一样的婴儿,瘦削的脸上只覆盖一层皱皱巴巴的皮。说真的,虽然高兴,但还是有点失望,我的潜意识里希望是一朵小茉莉。我签了字,护士挂了牌。我都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就匆匆去病房妇产区去找雅图了。雅图由心语陪伴,正在一勺一勺地喂她牛奶。心语手机响了,她把牛奶递给我,出去去接手机,“公司有急事,我得赶紧走了雅图”“哦,你去吧心语,别耽误了正事”
“切,什么话,你生孩子就不是正事了?”心语反问,笑嘻嘻地说,然后一脸郑重地转向我说:“好好照顾雅图,不准惹她生气!”说完用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看我一眼,我自知其中意味,没有吱声。
我看着病床上虚弱的雅图,心里感到特别的内疚。我的茉莉好像一朵久旱无雨又没有浇过水的花,弱恹恹的让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