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立着五个人,神情各有春秋。
鹤发童颜的土行旦面沉如水,猜不出他的想法。
叶起云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像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
不远处的长春子,五官揪成一团,不停猛跺地。
冯超站在叶起云身后,一张脸惨无血色,浑身颤抖,他还没意识到,差一丁点就没命了。
长春子身旁的冯静,瞪大双眼,捂着嘴巴,泪水无声地落下,脑海翻腾着:“如果父亲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场面顿时陷入极端的不安与尴尬。
土行旦瞇了瞇眼睛,冷冷地上下打量叶起云一番,惊觉他竟然已是筑基期中品修为,而且气势不逊于己,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师弟看来又撞了不少仙缘!?”土行旦有些戏谑地想。
久久,脸色才稍稍好些,因为他深知叶起云的性情,就算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乱来。
嘴角冷哼了一声,右手道袍大袖一挥,将斜插沙地的量天尺收了回来。
不远处的长春子见状,一脸阴沉地瞪了土行旦一眼,边咒骂边收回药王鼎。
一瞧见鼎上有些龟裂,心疼得差点没自杀。
“这就是救人的下场!?实在是不值得呀。”长春子小声哀号道。
土行旦不悦回头瞪了长春子一眼,吓得他不敢吱声。
冯超见叶起云挺身而出,恭敬地跪了下来,朗声道:“谢老前辈不杀之恩,谢主人出手相救。”
老前辈三个字刻意加重语气,透露出他有些不满。
冯静见现场气氛缓和许多,红着眼连忙跑了过去,担心地不断询问冯超的状况安否。
冯超低下身子,不断摸着冯静的头,柔声安慰着。
“师弟,你若是解释得好,师兄就饶了你,否则…”土行旦面无表情、语气寒意四溢。
叶起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张口道出天涯子之事,直说得土行旦杀气疯狂暴涨。
谈话过程中,土行旦屡屡看向长春子,均得到同意的响应。
不过半个时辰,却好像一百年如此漫长。
叶起云终于将来龙去脉完成道出,他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土行旦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叶起云不怕土行旦宰了他,因为他觉得虽然跟土行旦相交不深,但明白土行旦不是个事非不分之人。
听完叶起云一面之词,土行旦当然也要听看看冯超的,所以他特意唤来冯超,仔细地询问他所疑惑的地方。
又花了快两个时辰,针对中间几个关键点,不断地反复追问。
最后,他得到个答案,天涯子确实是土行宗之人,而且绝对跟灭宗之祸有关。
这个答案不出叶起云所料,但后面一句话却让叶起云惊讶不已。
“这天涯子肯定与师尊关系斐浅,否则他不可能拥有药奴的练制方法。”土行旦表情凝重道:“没想到,隔了上千年,又让老夫听到药奴这个名词,原本以为它已随土行宗消失于历史洪流中。”
“师…师兄,你说这药奴是我土行宗的秘法!?”叶起云颇受打击地问:“土行宗不是名门正派,怎么也搞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
土行旦闻言,冷笑一声,道:“哼,比药奴更残忍变态的还多的是,这算什么!?”
此话一出,冯超父女两个人顿时红了眼睛。
土行旦张口随意讲出几种当时很盛行的秘法,把冯超父女吓得不轻。
长春子倒是非常神色自若,似乎这是很稀松平常。
叶起云越听脸色越沉,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狰狞。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凡人是蝼蚁,那修士何尝不是!?
他有些羞愧地看了冯超父女一下,心中对土行宗的好感,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呵,原来土行宗跟天一门都是一丘之貉,难怪最后落得全宗灭绝的下场,这不过是天理报应罢了,亏我一心想替师门报仇,真是可笑至极…”叶起云想到此,不怒竟然反笑起来,那笑意中竟挟带着无止尽的嘲讽。
土行旦看见叶起云的反应,惊觉自己犯了何等的错误。
叶起云是半路出家的散修,从来没有受过正统大门派的训练,根本无法接受这等残酷的事实。
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竟引起叶起云那么大的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