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今后所愿,皆能得偿。”青衣举起手中杯酒,往楚临风面前一递。
楚临风怔了怔,然后在青衣清澈目光之下,两人的杯盏碰在了一处。
一杯饮尽,楚临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青衣见状忙不递上前站在了他的身边,“王爷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说这高炳志知道了李安的诉求,他可会允我娶了李蕙兰?”
青衣怔了怔,然后如实说道:“大抵是不愿的,一来这对高芙不利,二来你有了西北军的加持,他恐怕对你也会有所防备。”说着,他复又皱起了眉,“可若是把李安就这么送到庞术的手上,那也不是高炳志所愿,这只会让他接下来的朝廷的处境更举步维艰。”
“是啊。”楚临风抿唇笑了一声,“他眼下心情的复杂大抵是不亚于我的。”他去驿站之前便晓得少不得要与李安谈些条件,若是李安要得太多,楚临风还想借机让高炳志出些力气,于是倒也没有让青衣把跟着他的人清理——因为这好率先给高炳志的兜个底,也省的他到时候再与他多费唇舌。但楚临风没有想到最后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想必眼下高炳志少不得愁白了头。
“那王爷可曾想好了?”青衣转而问向楚临风。
从如今的形式来看,楚临风好似没有不答应李安的理由,这唯一说过不去,无非就是楚临风的情。那时他将高家三人迎娶入府时,与步准并未交心,楚临风倒还不甚为难。可如今形势不一样,若是再将李蕙兰娶进淮安王府,这倒是对不住他与步准的两人感情。
楚临风蹙眉叹了一声,然后对青衣道:“替我给高炳志去一份信,这件事总归要和他通个气,问问他的想法。”说着楚临风便欲转身往步准的流芳居走去——
“王爷。”青衣及时的唤住了他。
楚临风步子一顿,转头看向了他,“怎么?”
青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放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该忠于的是大弘,而不是她步准。”话音一落,气氛可见的滞了滞,最终楚临风抿下了唇,他深深看了一眼青衣,“我知道。”
作为一名将领,先国后家的道理楚临风比谁都更明白。
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垂下眼攥了攥拳,“如果高炳志愿意妥协,那便应了吧。”如果他还有退路,他一定会放下这份责任,选择与步准相携一生,如同在明英山卸下虎符与一生荣光一般;可他现在没有,楚临天昏迷未醒,朝堂危机四伏,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楚家江山,他楚临风无路可退。
其实这话青衣就算不说,冷静下来的楚临风在最后也会为此妥协,他楚临风的感情在江山社稷面前显得尤为微不足道。
青衣看着楚临风紧蹙的眉心,别开了目光,他不过就是不忍看楚临风纠结于此,而楚临风也不应该为了这件不该犹豫的事情,而左右为难,“王妃会理解你的。”他顿了顿而后朝一边的楚临风开口道。
“但愿。”楚临风喃喃了一声,而后脚步不停的往流芳居走去。
步准这一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倒真是有了几分坐卧不安的模样,好不容易在知秋的陪同下用过了晚膳,可这会儿又非要闹着出去逛上两圈。
更深露重,知秋怎会应允,因此楚临风回来的这当口,步准正靠在躺椅上和知秋生着闷气。
看着嘴撇的堪堪可以挂上一坛桂花酿的步准,楚临风怔了怔,“这是在和谁置气呢。”
闻声,步准抬眼看了一眼楚临风,但随即便又挪开了目光,“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瞧见你。”说这孕妇脾性大,可真是一点都没有错,稍稍一件小事都能点了步准的脾气。
但步准这份对自己的依赖倒是让楚临风很是受用,他心里软成了一片,几步上前将步准揽在了怀里的同时,也将脸埋在步准的脖颈间蹭了蹭,楚临风感觉自己的疲惫减了不少,“才忙完。”
楚临风身上酒味浓,稍稍凑近一厘,步准便能够闻到,“胡扯!”步准挣了挣,将楚临风推到一边,看着他的怔然,步准一时技痒,并从眼眶里挤出了几点眼泪,“你明明就是喝花酒去了!”
步准叱责一出口,而后见楚临风面色沉了下来,步准见此愈发来瘾,她低呼了一声,然后狠狠指向了他,“你看看!被我说中了!你果然去外面采野花了!都说女人怀孕时要留心自家男人外遇,我偏偏不听,现在好了,我男人跟别人跑了,我要成寡妇……”
步准话还没说完,楚临风便沉着眉眼堵住了她的嘴,大抵是惩处步准的口无遮拦,楚临风咬上步准唇畔时也下了一点力,这厮磨直到怀里的步准彻底安份下来,楚临风才作罢,他松开了她,而后低眉看她,“再胡说?”
步准别过头嘴硬,“我没有。”
楚临风掐上了步准的腰身,“那你刚刚是在真情实感的咒我?”
步准哼唧了一声,“在我们女人眼里,没有被出轨,只有真丧偶。”说着她拉起了楚临风的袖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脸上愁容更深,“你不会是去是和小倌喝了吧!”
“不闹。”楚临风责怪了一声,然后将步准揽好,“跟青衣在我那儿喝了几杯。”
步准顿了顿,终于收起了玩笑,“出了什么事?”她知道楚临风向来是个自制的人,眼下正值多事时节,若不是陡然生了愁思他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喝成这模样。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楚临风,看着面前步准的满眼担忧,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滞了滞,楚临风伸手扣在了步准的眼前,遮住了那里头的星光,“我刚刚去见了李安。”
步准没有动作,等着楚临风的下文。
“他需要我娶他的女儿,李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