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如拓跋濬所言,他们刚刚所经历的不过只是惊变里的冰山一角,凤名的影响也不仅仅只存在于墨城,而这些生长在皇城根的人,能够为她做到直面皇庭的压力,那远在地方的变动将会愈发不可估量,这也是楚临风为什么要带上数十万精锐奔赴北辽的原因。
这星星点点的火苗,一旦燎原,整个北辽要面临的大抵是改朝换代的局面,而又若是楚临风强有力的军队镇压,将一切的兴风作浪扼杀在摇篮之中,未来要面临的一切都是他们无可估量的。
而拓跋濬之所以没有在刚刚的惊变中露面,也不过就是想最大可能的将拓跋王族从这场变乱里摘出,免得成为日后众人诟病的把柄。
“速战速决。”楚临风松开步准的手,然后从一旁撑坐了起来,“尽可能的控制舆论,尽早肃清军中信仰人群。”说到这儿,楚临风冲着拓跋濬皱了皱眉,“你应当明白,凡是从政从军人员皆不可有宗教信仰。”
拓跋濬哪里敢质疑楚临风的话,一个劲的点着头表示自己记到了心里。
倚靠在贵妃椅上的步准看到拓跋濬的乖觉,心里不由的开始腹诽,男人会不会更喜欢听话的女……不对,更喜欢听话的情人,例如拓跋濬这样?步准想起刚刚自个儿的顶嘴,然后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
步准的心思楚临风并不清楚,他径自转过头看向了站在身后的步灵,“明天你便入主圣殿,并将凤名的罪行昭告天下。”
“我知道该怎么做。”步灵瞥了一眼楚临风,而后直接越过他走到了步准身前。
步准深深的吞咽了一把,看来最不听话的人在这儿,天下胆敢无视楚临风的大抵只有他一人,接着步准眼睁睁的看着步灵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发心,“接下来的几天好好休息。”
“我……”
步准刚刚开口,一旁的楚临风便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介意北辽未来的圣子是个独臂。”
“我也不介意再让你尝尝雷霆万钧。”步灵丝毫不落下风的对楚临风回敬道。
两人又回到了最初一点即燃的状态,步准后怕的往后退了退,然后不住的向着拓跋濬使着眼色,毕竟这两人的天雷勾地火,只有没皮没脸的他才敢一头热的插进话。
拓跋濬接收到了步准的暗示,他没好气的给她递了一个白眼,然后清咳了一声,上前搭上了楚临风的肩,“一路奔袭,大抵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整休整?”
楚临风知道两人的勇气,没好气的拨开了他的手,“和你?”明明楚临风要表达的是自个儿对拓跋濬自然而来亲昵的嫌弃,却不知怎的,被他生生错解成了另一个味道。
“如果,你们都不介意的话……”
步准猛地一拍卧榻打断了拓跋濬的陈述,“我介意!”步准的这一声大喝显得有些突兀,立即引来了周遭人探究的目光,步准也感觉到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她清咳了两声,然后自觉的朝着楚临风张开了怀抱,“和我一起回去?”
楚临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是也没有多少,俯身将步准打横抱了起来,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拓跋濬和步灵两人,“时间紧,任务重,两位还是最好坐在一处商量商量。”说着,他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自个儿便环抱着步准大步离开。
都说是小别胜新婚,经历了半月有余的分别,步准可算是头一次领会到自己的黏糊劲有多足,不管楚临风身在何处,她总是形影不离的腻在他的身边,而偏生,此刻一万多的尾羽军已经全部进入了墨城,楚临风必须要抽出点时间好好安置这些士卒——但是面对这样的步准,楚临风又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因此这只能可怜了那一群日夜奔袭了十日的将士,在他们如此疲惫的生理状态之下,还要尝试一波来自自家主帅的甜蜜暴击。
但不论如何,这一天还是没有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顺利的渡过了这一劫难,可虽说如此,大抵这还是让墨城百姓难以入眠的一夜。
第二天天一破晓,朝廷和圣殿便双双做出了反应。
皇庭方面,拓跋濬首先言明了楚临风出现在墨城的缘由——为以示两国交好,轻率亲卫迎娶拓跋珍,与此同时,整个北辽朝廷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但凡心中信仰胜于皇庭尊荣的,无论从军从政一概不用,其中不乏有位高的权臣,亦有手握军权的重臣,虽此举引来了朝臣的极大反抗与不满,但当他们看到以拱卫姿态留在王宫周围的尾羽军时,那些颇词都吞回了肚子里。
圣殿方面比皇庭更为简单,凤名已经成了那副模样,想要重新引领圣殿那是无稽之谈,又由于近年来凤名一直强调所谓的“一枝独秀”,因此圣殿实在拿不出一个比步灵更为出色的巫师,与此同时,圣殿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不外乎是百姓的支持,眼下连百姓对步灵的上位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们又如何对象征着实力,以及背后站着拓跋王室的步灵进行反抗?
简单的祭祀仪式后,步灵站在了圣殿的至高位置,他将连夜书写出的凤名百条罪状陈列,并向天下公示,言明因凤名的德不配位,所以便由他步灵继任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