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墨城为中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周边城池扩散,几日功夫,整个北辽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自然是有人无法接受的,但早有准备的各地郡守很快便以武力镇压了暴乱;也有好事之徒试图集结百姓进行反抗,但到底寡不敌众,各城池之间的相护支援,将一切惊变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一直被拓跋濬所担心的,是那群在边境因心怀信仰而被削权的大将!拓跋濬担心这次的变故会让他们孤注一掷的起兵谋逆,所幸他的担心并没有变成事实。这些大将确实有过瞬间类似的想法,但是当他们看到屯兵在北辽国界外的大弘士兵,便将这异动的想法通通收了回去,且不说此时的反抗能够得到多大支持,又是否能够讨要得来他们所想要的一切,届时若因为他们的妄动让北辽陷入了内战,难保不会给大弘可趁之机,让他们堂而皇之的打开北辽的门户,而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北辽兴许会因为他们的冲动而面临破国的危机。
在两相比较之下,这些将军选择保住他们的晚节。
北辽这样紧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半月有余,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慢慢的开始井然有序了起来,他们渐渐开始坦然接受了这一切的变化,接受着身边被砸毁的圣女公社,接受信仰一点点的被自己克制起来。
这一切,最高兴的莫过于眼下坐在郡主府的诸人,其中尤数咧开了嘴的拓跋濬。
“来来来,敬敬我们这次得以全胜的大功臣。”说着,拓跋濬便举着手中的杯盏直直地往楚临风的面前送去。
还不等楚临风举起杯盏,坐在一旁一袭白衣的步灵率先皱起了眉,“你的眼里莫非只有他?”
拓跋濬被步灵这么一打趣,立即尴尬的清咳了两声,他摆了摆手,替步灵斟满一杯笑道:“圣子说得是哪里话,我原本想着的是一个一个敬嘛!”说着,他颇给面子的对着步灵,将手里的美酒一饮而尽。
步灵牵了牵嘴角,倒也抿了一口。
拓跋濬见此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他又准备给自己斟上一杯的时候,他陡然听到了身边楚临风的一声冷笑,拓跋濬拿着酒壶的手抖了抖。
“我向来不喝态度不诚的酒。”楚临风看也不看身边的拓跋濬,自顾自的将杯中的酒饮尽,然后便把酒杯丢在了一边,其中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拓跋濬啧了一声,左右四顾了一圈,也不知道事情怎得就发展成了如今这一情况。
步准明白,楚临风不过就是日常与步灵的较劲,这么多天下来,他明里暗里生了自己不少闷气,眼下又因为自个儿去了一趟圣殿,和自己半日没有说话,碰了那么多道壁,步准心里难免也有了几分脾性,于是撇了撇嘴对拓跋濬说道:“没关系,他就是吃醋了。”
“什么吃醋?”拓跋濬一头雾水。
步准挑了挑眉,“你的酒,除了他,怎么还能敬别人?”说着步准还递给拓跋濬一个破不懂事的眼神,“你这样会伤我们淮安王的心的!”
“步准。”楚临风沉声警告。
步准见此啧了一声冲拓跋濬摊了摊手,“你看,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楚临风猛地将手中的筷子掷在一边,“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步准嗤笑了一声,然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你既然不想与我讲话,有本事就别整天在我面前晃悠!”
楚临风怒极而笑,“怎么?觉得我打扰你们了?”
为了挣这么一口气,步准硬着头皮没有答话。
“好,好得很!”楚临风连道了几声好,然后也跟着站起起来,“我亦不是除了这郡主府,没有地方去!”说着楚临风提起了一旁看呆了的拓跋濬,“回去!”
拓跋濬也不知道场面一下子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却又被楚临风拉了起来,他抽了抽嘴角,“去,去哪里?”
楚临风强忍着步准带给他的怒火,转头看向拓跋濬,“你想去哪?”
“什,什么意思……”拓跋濬看到如此目光灼灼的楚临风,甚至都不能捋直舌头。
楚临风懒得与拓跋濬多费唇舌,他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说着,便扯着他大步离开了前厅。
随着拓跋濬嘴里乱七八糟的错愕声远去,前厅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步灵瞥了一眼干站着的步准,然后提了提嘴角“怎么,把人气跑了,然后又后悔了?”
“呜呜呜……”步准爆哭的抬起了头,“步灵……”
这着实把步灵吓得不轻,在他的印象里他鲜少见到这样的步灵,他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了一边,“这是怎么了。”
步准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下来,“步灵啊,你说楚临风是不是个双插头啊……”
“……”不知该如何应话的步灵。
得不到回应的步准哭的愈发猛烈起来,她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襟,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着,“你看,你都没有反驳,他楚临风就是个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双插头!”
“步准……”步灵尝试着准备措辞,可话刚开了个口便被步准的抽噎声打断,“你不要安慰我了,我都知道。”
“步准!”
“你别安慰我!”步准双手抱着头狠狠的喝断了那个声音。
见此,那道声音咬着牙的从她的耳边传来,“我真想劈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步准的哭声滞了滞,她悄咪咪的抬头瞥了一眼,是一脸铁青的楚临风,步准立即揉了揉眼眶,可眼前的楚临风仍旧没有消失,她顿了顿,“你不是去睡拓跋濬了吗?”
“你!”楚临风气的指尖发抖,可话到嘴边硬是没能说出一句指摘的话,就像刚刚,他明明怒火冲冠的上了自个儿的马,但是想到步准不习惯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地儿,便又不顾面子,堪堪的跑了回来。
步准紧紧的抱住了楚临风的那根食指,“我只是你两个插座中,其中最可怜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