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灵没有被拓跋濬个人表演所打扰,他皱了皱眉,看向了步准,“你们要回去了?”
此话一出,拓跋濬立即停下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他目露错愕地看向了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楚临风,“真的吗?”
“明日出发。”楚临风统一的给了两人答复。
拓跋濬挪着自个儿的座椅又往楚临风身边靠近了一厘,“为什么这么突然?”
显然这也是步灵好奇的,因此就算拓跋濬这行为有些让人不能直视,但也没有数落他,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步灵,看着陡然凑近的拓跋濬,步准一把将楚临风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将两人维系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后,她看向拓跋濬道:“家里有事,我们当然要回家,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拓跋濬听完啧了一声,他不管步准,而是一脸控诉的看向了楚临风,“不是说,你已经把郡主府当成了自己家了吗!”
被忽视的步准十分不满的哼唧了一声,“这话是我说的。”
拓跋濬顿了顿,话哽在了喉咙处再也没了旁的声音。
“你似乎上任至今,未曾补过一卦?”在此番静默之中,楚临风看向了一旁的步灵开口问道。
步灵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自顾的给自己斟了一杯,“想要我说你和拓跋珍命理不和?”还不待楚临风点头,步灵继续说道:“是不是还恰逢拓跋一偏远宗亲是你天造地设的良配,你二人结亲于两国运大益,然后你便可以领着这‘宗亲’回去交差?”
见步灵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那很显然,他不过就是拿出了谈条件的筹码,“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楚临风嘴角一抿,直接打断了步灵的某些荒唐想法,“有些人,即使我拼得个狼藉声名也不会松手。”
步灵轻笑,他瞥了一眼坐在楚临风身边的步准,“你应当知道我是为何帮你。”
“她不欠你,如果要讨债,便朝我讨。”楚临风举起手中杯盏,盈盈朝着步灵一举,然后抬头饮尽,“但凡日后有所托,我定穷尽己能。”
步灵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的喝下了面前的酒水,其实说来也并没有很突然,他一开始便做好了离别的准备,因此不过就是在预料之内罢了。
“什么讨债不讨债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已是最后一夜,还不开怀喝个痛快?”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拓跋濬,摆了摆手挥散了这地有些沉郁的气氛,他拍了拍楚临风的肩,“明日你只管放心的走,和亲这事儿保管给你安排的准当,你便只肖在你的淮安王府等着美娇娘即可!”
楚临风被拓跋濬这么一打趣倒也跟着提了提嘴角,“有劳。”
拓跋濬啧了一声,“你娶了我拓跋家的女儿,自然就是一家人,客套个甚?”他举着酒壶给众人满上了一杯,“不消说了,干——”
步准当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而随着众人这第一声碰杯,今儿个才总算有了践行该有的模样,借着桌盘上可口的佳肴,以及手中清冽的美酒,他们将分别的情绪寄托清辉明月,此地便只剩下了当下相聚的欢愉。
几坛子酒饮了下去,步准脸上可见的浮上了两抹红云,身边是拓跋濬有些聒噪的声音,步准摇了摇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此地闷得很,她想去吹吹外头的冷风。
步准这头前脚刚离开,步灵便从位子上跟着站了起来,他也没有看楚临风的神色,自顾自的跟在了步准了身后。
“哎——”拓跋濬晕乎乎的撑在一处,他的手指随着步灵的身影移动,“怎么又出去了一个?”说着,他恍然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莫不是追你女人去了?”
楚临风任凭拓跋濬搭着,也没有回话,只是自顾的饮了一杯。
“啧!”拓跋濬见此倏尔给楚临风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楚临风皱了皱眉,“我相信她。”说着他将拓跋濬从自个儿身上扒拉开,“你再挨我那么近,我也会忍不住怀疑你对我的心思!”
拓跋濬瞪大了眼睛,他指了指自己,“我能有什么心思!”话募地一扬,然后整个人又往楚临风身上靠去,“不过就是年少的敬仰罢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一点点最后变成了嘴边的呢喃。
突然的重量让楚临风朝着拓跋濬投去了一眼,待看到他紧闭的眸子后,楚临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倒是也没有推开沉睡的拓跋濬,楚临风只是自顾自的一杯又一杯的往腹里送去——虽不断的宽抚着自己,要给他们师姐弟一些话别的时间,可只有他自个儿明白,他用了多少克制。
庭外,是站在一处的步准和步灵。
明明已经进入了寒冬,可两人却还站在着鼓风的当口。
“我这几日一直在看地图。”步灵倏尔开口,“知道我一直在干什么吗?”
步准蹙眉,没有说话。
步灵不以为意,他轻笑,“我千百遍用手指丈量着从墨城到大弘的距离,到你的距离。”
“步灵,我……”
“我不是被抛弃的,对吗?”步灵转头看向了步准。
步准摇头,斩钉截铁的。
得了回答的步灵,可见的舒了一口气,“我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自我懂事起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现在遥想起来那段日子过得可真是美妙,而我那时,也一直希冀着我们能那样一直下去,可直到你出事,我才惊觉生命的莫测。”步灵像是又回忆起了当初自己所过的日子,他皱了皱眉,“其实能再遇到你,已经是厚爱了……”
“但我还是后悔。”步灵眸子闪过一抹光亮,“我宁愿还是那个在你身边不用承担太多的小跟班。”
“步灵,我只是想要你在这异国他乡能有所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