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扫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秦沃,然后伸手将他推开,然后走到一头雾水的拓跋珍和羞赧的步准面前,“还不启程?”
拓跋珍被楚临风这么一问,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她连连应了两声,没有再管秦沃的反常,率先和步准二人上了马车。
因为对楚临风的武力值信任的缘故,拓跋珍并没有叫上卫祝,就连车夫一职也由秦沃代劳,因此不过一会儿,准备就绪的一行四人便从郡主府门口出发了。
步准和拓跋珍相对而坐,因为有了刚刚出门时的一幕,步准今日说话的情绪并不高涨,好在拓跋珍不是一个文静的人,两人一问一答倒也不会尴尬。
“从这儿到落英山大抵就一炷香的功夫,这沿途村落不少,景致倒也算不错。”
步准一边听着拓跋珍的话,一边将目光投向车窗,透过那车帘的缝隙,步准不难瞧见外头的葱绿,借着外头的景致,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步准,尚且来不及和拓跋珍说上一二句话,他们的马车便被人从外头拦了下来。
“救命啊!大巫师停下救救我的孩子吧!”一道颇为凄厉的妇人之声在车帘外头响起,拓跋珍不是个能够按捺得住性子的人,马车一被拦下,她便立即掀起了车帘,她探头朝外面看去——路中央跪着的是个打扮朴素的村妇,她满眼哀求的望向他们,手里环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拓跋珍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那妇人一见有人应了她的话,急忙跪着往前头挪动了几步,她的目光在落在驭位上,身着两个黑袍的巫师身上,目露哀求,“小姐,你快救救我家大宝吧,他自早晨起来便就是这模样,村上的巫师都没了办法!”
这妇人的嚎啕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其中不乏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他们瞧着拓跋珍以及外头坐着的秦沃和楚临风窃窃私语,“这不就是昨儿个被圣殿拦下的几人?”
“我瞧着也像!你看外头那两个黑袍人,是不是就是那林大师身边的巫医?”
“铁定就是!我看人目光可准了,没准那厉害的林大师也坐在马车里头哩!”
一会儿功夫,拓跋珍这行的马车便被围了个全,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甚至还有人给那嚎啕的夫人支招,“喂,我说那夫人,你儿子今日这命定然保得下来,你可知那车里坐着的是让圣殿都刮目相待的林大师!”
此人话音一落,立即激起了周围人的叫好,显然他说出了大家伙的心里的声音。
步准一直坐在车里,但是外头的声音她却听得一清二楚,眼下看众人把火线已经牵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由皱了皱眉,总觉得其中有一丝不大对劲。
“林准,你看……”拓跋珍看着外头众人的情绪,有些为难的朝里头的步准瞧了一眼。
步准认命的叹了一声,别的巫师会不会看病,步准不清楚,但是步准能肯定的是,她不会,但局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别指望着推辞,更何况再不济,外头还坐着一个药谷的小兄弟,这么一顿安慰下来,步准从马车里钻身而出。
果真,步准的出现让外头众人瞬时噤了声,而那妇人瞧了,那悲戚的脸上也跟着闪动着一丝期望,她环抱着小孩不住的给步准磕着头,“大巫师,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准自然不好露怯,好歹自个儿也是参与述谈会的巫师,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砸了场子,那之后还玩个鸡毛?如此想着,步准从马车上翻身而下,当然,她没有忘记叫上秦沃,“过来给我搭把手。”
秦沃隐在黑袍之下瞥了瞥嘴,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搭把手,但到底,他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上了步准。
两人先后走到了那妇人的面前,步准当先一步蹲下,目光与那妇人平齐,“不害怕。”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步准安慰了这妇人一句,说着便对身边的秦沃使了一个眼色。
秦沃会意,他仗着自个儿宽大的袖子,伸手悄悄摸上了小孩的脉搏,而步准为了掩人耳目,则掐了个诀放在自己身边,做出在感知病情的模样。
“不对!”秦沃骤然发出了一声低喝,还来不及步准反应,她面前的夫人便猛地将她一把推开,然后在步准一脸错愕的目光之下,那妇人悲愤的仰头大喝,“她把我儿给治死了!”
围观的众人哗变!原本他们是想一睹这传言中林大师的风采,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众人看向步准的眼光立刻发生了改变,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她不过也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李华,李华——”一道急切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男人便扑到了那村妇的身上,他一脸的欣喜,“没事了,我刚刚上城里和大巫医说了大宝的症状,那巫医说不过就是普通的受凉,修养几日便能痊愈!”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外围的骚动更大,而那名唤李华的村妇一动不动的抱着怀里的大宝恍若未闻。
那男人显然也察觉了不对劲,他推了推李华,“你怎么了?”下一瞬他看到了李华怀里一动不动的大宝,他惊恐的失声,“大宝,大宝这是怎么了!”
在他大喝的下一瞬,那李华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疯也似的往步准身上扑去,“是你!你这个骗子!你治死了我的儿子!你赔我的儿子!”
步准感觉到头皮隐隐传来的疼痛,好在下一瞬她便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步准倚在楚临风的怀里,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以及那断了气的男孩,她嘴角扯出了一抹凉薄,算计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