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惊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秦沃没有回应,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蹲下了身子,而后自那地碎开的瓷片里拨弄了片刻,稍许时候,秦沃沾了些泥土放在指尖左右摩挲,最终像是确定了一般眉眼里出现了一抹深色,“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步准怔了怔,她看着面前这盆由高芙送来的万年青,再想到近些日子来自己的腹痛,面色瞬时一僵,不答反问,“这里头可是放了什么东西?”
“麝香。”秦沃站了起来,一脸正经的看向步准,“这东西久放有避孕之效,你正值孕初,最是容易滑胎之时,眼下你日夜与之为伴与胎儿不利,若是再晚一些时候发现,想必你腹中胎儿便保不住了。”
步准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后怕的将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现在呢?”
秦沃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拉过了步准的手腕,一开始他虽然察觉到胎象有些不稳,但只当作是有孕初期的症状,眼下看来好像并非是那么简单,他凝眉掐了一会儿,然后让已经呆在一旁的知秋拿来了纸笔,开了一剂安胎药后,秦沃这才算舒了一口气,“所幸发现尚早,还来得及处理。”
步准让人将那碎了一地的盆栽收拾了出去,而后手脚冰冷的倚靠进了一旁的座椅,她不敢想象,若是秦沃没有出现,她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秦沃瞥了一眼将东西收拾下去的侍女,然后不解的在步准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会那这些物证向那人发难。”不管秦沃想不通,在他的印象里,步准绝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的性格。
步准平稳了一番自己起伏的心绪,然后在一旁轻舒了一口气,“大弘眼下局势复杂,就算是人赃俱获,现在的我也拿捏不了她,更何况事情已经过了两日,届时被她反咬一口,说我诬陷她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这么算了?”秦沃扬了扬眉。
步准眉眼深了深,“当然不会。”她抿着唇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该还的我自然会百倍奉还。”步准没有再与秦沃细说,有些事情秦沃并不清楚,步准也不欲让他卷入淮安王府的这些明争暗斗之中,让知秋给秦沃安排了一间客房后,步准让人找来了白蓉。
大抵白蓉也没有想到,步准所谓的考虑竟然只花了这么些时间,她被人请到了步准的庭院,上首是悠悠喝茶的步准,白蓉抿着唇在下头做了下来,“我倒是希望,王妃能给我带来个好消息。”说起来白蓉这几日的过得并不好,高芙得势之后,愈发的针对着她,堪堪有将她置之死地的劲头。
步准把手搭在身前,掀了掀唇角,“我能够对你的所作所为熟若无睹,但我并不会参与你所有的计划之中。”如果步准不能在明面上针对高芙,那她还不能在这后院中琢磨出些手段?更何况届时她步准又不需露面,让这高家两个女儿相斗,任凭谁出了事,那高炳志也不能把罪怪到淮安王府身上。
白蓉了然点头,她明白步准的顾虑,但是她要得不过也就是步准的通融,“王妃放心,出了事自当是我白蓉一人担着。”说着她以手叩桌轻点了两番,“可如今我身边有不少高芙的眼线,有些事还需要王妃替我费些心神。”
“若是情理之中,那自然是无妨的。”说着步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朝着白蓉指了指身边的知秋,“需要什么东西,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只管问知秋要去。”眼看着白蓉面上出些一抹喜色,步准又凝了凝眉,“但你亦要注意分寸,若是你存了要将我一道拉下水的心思,也别怪我先于高芙之前除了你!”在楚临风身边待了这么久,他那身上的气势被步准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眼下拿出来还颇有些威慑人的样子。
“自是不敢。”白蓉从位子上站起来,“既然如此,也怕给王妃招致非议,我这就先走了。”她欠了欠身,刚欲迈步,却不想步准从知秋手上拿来一檀木盒子,而后递到了白蓉的手里,“我听说那高秋影素来喜玉,这玉簪是个好物,不妨由你送她?”
白蓉顿了顿,而后领了步准这一情,她当然明白步准此举之意,眼下她与高芙交恶,自然不能再失了高秋影这一姐妹,白白将她推到高芙的身边,届时就怕那高秋影背后插刀,让她白蓉腹背受敌。
步准目送着白蓉离开了自己的庭院,而后拿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你说这戏会不会精彩?”
知秋蹙了蹙眉,倒是没管步准话里头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小腹,“王妃真不打算和王爷说这件事吗?”
步准顿了顿,而后摇了摇头,“何苦再累得他烦恼。”步准自然是知道楚临风的脾性,也清楚这个孩子对楚临风的意味,若是真晓得高芙险些谋害了他们的孩子,保不准他会有全然推翻自己的布置,也要将高芙置之死地的打算。可步准又怎会舍得他如此,如今淮安王府的形式本就不乐观,若真日夜的布置一朝打乱,那与他而言则愈发不利。
步准不欲再谈论这个话题,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知秋,“王爷还在书房?”
“是的。”
步准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眼见着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瞥了瞥眉,“让厨房煮些小酒,一会儿把秦沃叫来,就说为他接风洗尘。”
知秋点了点头,刚欲下去,那边步准又叫住了她,“去书房跟王爷说一声,若是得空便让他一道过来喝一杯吧。”
“是。”
随着知秋的领命退下,厅里瞬时只剩下了步准一人,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腹,而后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大抵是担心这话被孩子听了去会受伤,步准连忙提了提嘴角补充,“但我和你父亲都很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