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准眼看着高秋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冲一边的知秋点了点头,而后再次把目光投递在了戏台子之上。高秋影和步准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李蕙兰的注意,趁着这会儿正在做着剧情铺垫的时候,李蕙兰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步准。
“她怎么了?”
步准摊了摊手,“兴许是看累了吧。”
李蕙兰撇了撇嘴,不禁嘀咕了一声矫情,但随即又把目光投身于紧凑的剧情之中,毕竟这戏她之前还未曾看过,着实是吸引人得很。
步准抿了抿唇,未在与李蕙兰闲扯。
而那头匆匆离开的高秋影,显然没有这俩气定神闲的女人舒服,且不说她那面色不善,便是紧紧握在一处的拳头,都能看出她此刻心底的不快。
“侧妃……”高秋影身边的侍女心有戚戚的唤了一声,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宽慰,却不想高秋影已经抬起一手打断了她,就在这侍女还摸不清头脑之际,她顺着高秋影的目光看去,只见花园的转角处正站在两个咬着耳朵的婢女。
安静下来仔细一听,她们倒还真能听到这两个侍女的讨论内容。
“你怎么也过来了?”那两个交谈的侍女中,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问道。
那被问的侍女哎呀了一声摆了摆手,“这不是晓得接下来要上什么戏嘛!”她眉头紧皱着,脸色难看得很,“小高侧妃是个什么性子,谁还不知道,我自那日得知李侧妃选了这场戏,便想着要劝劝她,免得伤了她与小高侧妃的和气,可你猜怎么着?”
临近话落,没承想这侍女竟然还买了一个关子,另一人配合摇头,“怎么着?”
“李侧妃说,有些人得了道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既然没人敢去点拨,我自然就要担起这个责任,身份卑贱的人,就是飞上了枝头那也成不了凤凰!”
果然那侍女的话音一落下,旁边那个便传来了一阵低呼,她连忙按住了这侍女的嘴,忙不递的摇着头,“这话可胡说不得!”说着便作势把侍女往一边拖去。
这侍女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嘴里还在碎碎念着这事,“那李侧妃都敢公然甩小高侧妃的面子,我这才哪到哪,你……”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两人的交谈,那站在高秋影身边的侍女这才敢轻轻出了一口气,“奴婢去把这俩下作婢子的嘴给撕了!”说着,这侍女便作势要去追拿二人。
高秋影冷笑着摆了摆手,“不过就是奉命办事罢了。”
侍女禁不住低呼出声,“奉命?莫非她们是故意在这儿说给侧妃听的?难道是李蕙兰?”
“你觉得李蕙兰像是有那个本事的人?”高秋影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这陡然凑到自己面前说上这一番话,要说是巧合,高秋影才不相信。她用力攥了攥拳,指甲跟着深深陷入了掌心,“这笔帐,我总归会还给她!”
侍女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这李蕙兰口中的她到底是何人,但高秋影也不欲解释,这般说着,她狠狠甩开了衣袖,往月照楼的方向走去。
而在前厅,一场圆圆曲的落幕,大家伙儿看得都有些乏累,因此在戏唱完不多久,围在一旁的人均散去了不少,步准撑了撑有些酸痛的脖颈,看向身边的李蕙兰,“侧妃还想再看一场?”
李蕙兰摆了摆手,“回去罢。”说着她欠欠身便欲转身离开。
“侧妃是怎么想的。”步准的一句问话及时拉住了李蕙兰的步子。
李蕙兰皱了皱眉,反头看向步准,“王妃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将你从高芙手中救下时,侧妃可曾许诺过我好好考虑一番我的提议,如今侧妃心中可有了答案?”步准说得是,李蕙兰当初答应自己会好好考虑一番要不要继续留在淮安王府一事。
李蕙兰怔了怔,然后目光直视着步准,“暂时不想。”
步准脸上倒是不见被李蕙兰拒绝后的怒气,“这件事揭过不谈,但我也是记得侧妃当初说过,要好好与高芙算这一笔账,虽说高芙已死,但我知当时的事情尚也存在着蹊跷,我看侧妃你迟迟不作为,莫非是对这件事情也决定翻篇不谈了?”
“这是我的事情。”李蕙兰沉下了脸色,她想到几日之前高秋影来找自己时说过的话,瞧当时高秋影的那番话听来,那一张由步准送来的字条,倒像是步准在栽赃嫁祸高秋影一般,李蕙兰正为这件事情左右为难着,眼下听步准再次这么一提,自然愁怀满满。
步准轻笑了一声,走近李蕙兰,“不过就是想对侧妃说一声,不要站错了队,到时错当了出头鸟便是得不偿失了。”步准只把话说到了此处,而后略带深意的在李蕙兰肩头拍了两记,并带着知秋一道从李蕙兰的身边擦了过去。
回到流芳居后,知秋便向步准说起了刚刚高秋影在花园里发生的一切,步准皱眉,“这两人太为刻意了。”她说得是安排在花园里,故意说那番话给高秋影听的两个丫鬟。
知秋听着也不由沉下了脸色,“那这件事……”
步准摆了摆手,“也没准我高估了高秋影,她发现不了其中异常?”说着,她复又岔开了话题,“另一件事情呢?”
知秋冲步准点头,“今日备在外头的茶水确按王妃的吩咐置下。”
“一会儿多多关注一番那两个院里的情况。”
早在昨日步准便已经将这件事对知秋布置了下来,今日在下首看戏时,两人的茶点里都添了一二味毒物,倒也不至于要人性命,无非就是会有一些腹痛头疼的症状,难挨上几个时辰便可无虞。
这会儿两人已经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发作的时刻,因此步准只管在自个儿的座椅上等着下头人的禀报,果不其然,并没有耗上多久的时间,知秋便匆匆忙忙从外头赶了进来,“月照楼已经让人宣大夫了。”
步准笑着点了点头,“凭栏阁那头怎么说?”
“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看模样也快。”
步准了然,这李蕙兰到底是习武的底子,再加上她有意减轻了李蕙兰的剂量,因此晚上些许也是情理之中,“让人好好演这一场戏码,可别再出什么纰漏。”
知秋低声应下。
就在两人这会儿交流中,凭栏阁里的那位主子身体也生了反应,李蕙兰伸手摁了摁有些绞痛的腹部,“怎么得大夫还没有来?”一开始还只是隐隐作痛,李蕙兰原以为自个儿挨过去便可,她没有想到这疼痛在后来愈发剧烈,无法之下,只好让人去宣了王府的大夫。
那侍女被李蕙兰这么一问,忙不递的低下了头,“眼下那大夫正在隔壁月照楼了,奴婢去月照楼说了好几次,都被门口的那些个小厮挡了回来,说是小高侧妃正难受着,谁身子不适还能大过了她去!”
李蕙兰咬了咬牙,“她是什么毛病竟让大夫瞧了这么久?”
侍女摇了摇头,“我听那几个小厮说来,到好像是月照楼那边截下的胡。”
“什么意思?”
“奴婢刚刚便让下人去传了大夫,可左等右等不到,这才被人告知刚刚那大夫被请到了月照楼,外头的那些个人都怀疑……”这侍女顿了顿,在李蕙兰铁青的脸色之下,说出刚刚外面那些个下人的推测,“月照楼那位大抵是看不得您好,这才谎称得病,把大夫留在了月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