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带着青衣赶到议事厅的时候,李安才在位置上坐下不久。
“李将军身子大好了?”楚临风一面看着李安,一面往上首走去。
楚临风这句话嘲讽意味甚浓,可偏生他李安的脸皮能承下这一句寒暄,他笑着对楚临风点头,“承蒙王爷挂念,虽仍有一二不适,却已无大碍。说着他复又朝楚临风拱了拱手,“紧赶慢本想着能够助上王爷一臂之力,没承想到了衢州才得知王爷已经拿下金陵的消息,这趟倒是我来晚了。”
楚临风抿了抿唇,“李将军过谦,你这趟来得可及时得很。”于公于私,都是如此,想到这处楚临风不禁又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南下之事迫在眉睫,昨日将军未到时,我已经定下南下的方案,如今自是应该和李将军知会一声。”说着,楚临风仔细与李安说起了东南几城的情况。
李安既然如今现了身,自当是应承楚临风全力以赴,两人就南下的计划左右又商议了一番,这才将正事敲定了下来,结束了冗长的会谈,楚临风冲李安点了点头,“李将军长途跋涉而来,自是幸苦,今夜便好好在金陵宿下,明日一早便同大弘将士一道开拔。”
李安自是忙不递的应下,但楚临风这头刚有起身的动作,那边李安趁此及时开了口,“王爷,我倒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将军既知是不情之请,便算了罢。”楚临风自是知道李安要说何事,便直言不讳的推拒了他,此事不提也罢,提了便愈发让他恼火。
可李安又岂会如楚临风所愿,虽说他没有想到楚临风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但是干笑两声后,他自是接过了自己的话,“我也是看蕙兰的来信,才知她已被王爷牵至崀山一月有余,当初蕙兰受奸人挑唆做了错事,如今这一个月的禁足于她而言,已然足够,王爷看……”
“将军可知王妃差点因此而丧了性命?”
李安面上的表情一顿,但随即便恢复了原样,“但到底王妃如今仍旧无恙。”说着,李安垂下了头,沉下了声音,“她非但未出差池,甚至眼下还成了所谓的汴城王?”说着,李安不禁轻笑了出声,“王爷此举倒是又开了一先例。”
楚临风皱眉反头,“李将军消息倒是灵通。”李安不过刚入金陵,却是将这里头的事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借此楚临风不禁怀疑,李安究竟在自个儿身边安上了几个的眼线,“那想必李将军也该知道,王妃在此战中立下如何大功,以她今时今日所做,足以当得这份奖赏。”
“王爷不要误会,我并非有指摘王爷的意思。”说着李安也跟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这么说无非就是让王爷看在如今王妃安好的份上,恕了小女的罪……”李安在安好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其间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临风用目光紧紧锁住了李安,“李将军真当自己的西北是块铜墙铁壁,我动不得?”
李安行为不加躲闪,“照王爷的意思,如今莫非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让大弘再陷战火?让大弘百姓再遭涂炭?”他摇了摇头,“楚氏的江山禁不起你这么折腾!王爷便是想惩治我,曾一手扶植起大弘淮安王的我,也不怕遭致背信弃义的骂名?亦或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如李安所言,如今南下一事有了西北军的协助确实能够事半功倍,在平定了南方之乱后,若是他要再掀起西北动荡,恐怕大弘实乃禁不起这样的波折,再加上李安着实对楚氏江山有恩……楚临风紧了紧手里的拳,“李将军宽心,我这便让人将令媛送回王府。”话虽是如此,但楚临风心底已经打定了要重整西北的主意。
对楚临风的想法,李安并不知道,或者说即便是知晓他也并不在意,眼下他只想将李蕙兰从崀山一地接回,至于接下来的事……李安心底轻笑,且看命运造化罢。
而现在,终是得了楚临风这一句承诺的李安点了点头,而后有模有样的对着楚临风行了个礼,从议事厅退了下去。
“王爷,这李安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去!”青衣看着前头李安渐渐远去的背影开口道。
楚临风轻笑,“如今大弘兵力四处割据分散,西北作为重要军师重地,他自是有这个底气。”贯穿封建王朝始终的两对矛盾,自古以来便是皇帝与丞相,中央与地方;之前高家势强,丞相远压皇帝一头,朝政之上便全由高家把持,好在那时兵权牢牢掌握在楚临风手里,这才得以维系了大弘十年平稳。之后高家破败,皇权得以回收,可却是在这个时候遭遇了兵权旁落,中央能操控的兵力骤减,因为这一关系,作为地方兵力最强的西北,自然是有了话语权。
“把这次南下的事交至李安手里,可会出什么差错?”听楚临风这么一剖析,青衣不禁皱眉问道。
楚临风脸色同样不虞,“南方是庞术的兵,他便是想攻城占为己有也需耗上不少的兵力,以他今时带来的五万西北军,恐怕也抵不过日后我大弘的夹击,再者说南方离西北甚远,他要占去这地于他扩展西北也无甚益处……”楚临风摇了摇头,将那些个猜测暂且抛到了脑后,“便先这样定下罢。”
楚临风的分析却有道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李安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私占南边诸城,但是楚临风漏算了一件事,任凭楚临风想破了他那聪明的脑袋,恐怕他也不能猜到,在衢州的时候,李安的人截下了预备奔赴阳城的庞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