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临风的授意之下,这艘载着一万余尾羽军的船依旧如期朝着阳城行进。
而那片发生战乱的海域之上,虽说不上的是伏尸百万,却也是战况惨烈,为了营造出大弘落荒而逃的情状,楚临风并没有让青衣将身亡的尾羽军打捞,但在当地的尾羽军战船却是少了一艘,那便是对外所说的,载着楚临风以及剩余尾羽军兵力败逃的船只。
当然如此细致的布置自然也得到了楚临风预期的效果,消息很快便从南海传到了南方诸城,带领亲卫攻克西南的吴水阳自然也收到了这一消息,但到底是被楚临风亲手选在该位置上的人,因此即便心里生了慌乱,但仍旧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做好的军心调整,继续完成自己手上的收复计划。
与西南这边紧锣密鼓的开展相对的,自然是东南方的李安等人。李安收到消息时正值入了夜,他与西北军已然在庞术的牵引之下,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入了西南领地,这会儿李安刚欲和庞术商议接下来的情况,却不想南海的消息便匆忙的被护卫传了进来。
李安匆匆览过,“消息属实?”
“据毗邻南海的村民亲口所说,那日入夜后,淮安王的船只匆忙靠岸,而后他率大军从这些民众的村内奔袭而过,我们的人时刻谨记着您的嘱托,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亲自去看了战场,确实如此!”
李安眉间闪过一抹喜色,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庞术,“成了?”
庞术仔细看了两眼从李安手上接过的信件,最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但愿真是如此。”
“不要杞人忧天!”李安见庞术眉眼间的思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记,“不论如何,经此一役他尾羽军总是损失惨重,等我们集结了东南的兵力后,直奔阳城,便是其中有诈,他楚临风也断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庞术勉强的点了点头。
就在李安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兴奋雀跃之际,外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安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向行色匆匆的护卫。
“将军,接到小姐了。”
“好!”李安快活的在桌上拍了一记,更甚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喜临门,双喜临门!”李安跟庞术走上走一条路,可是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李蕙兰,如今自己的人已经顺利将李蕙兰接下,李安心里最后的一点顾虑都消得一干二净!
他转头看向了庞术,“开始我们的计划罢。”
进入东南地界,李安等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不过就是顾及李蕙兰,可是眼下所有的思虑都不再有,李安等自然不会再按兵不动,庞术抬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安,他容面焕发眼里盛满了壮志凌云,庞术眼里闪过了一抹深色,但随即朝着李安附和点头,“开始罢。”
而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正在往阳城奔赴的楚临风手里,他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西沉的落日,骤然听到后面响起的脚步声,楚临风会意回头,看到得便是一脸阴沉的青衣,楚临风瞟过青衣手中的信件,上头标上了三片尾羽,一封来自京城的急件,楚临风抿了抿唇,“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青衣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信件递到了楚临风手里,“暗卫接到你的通令后便去到了崀山,将李蕙兰从山上接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半路遇到了突袭,暗卫没有防备中了招,最后教人将李蕙兰带走了。”
楚临风看过信件上对于那群劫人莽贼的描述,肯定的点了点头,“是李安。”那些莽贼用的是西北将士惯用的粗口大刀,当年楚临风曾经在西北军营学习过一段日子,自是知道他们的那一套体系,而从这些个莽贼身上表现出的一些小动作,无疑已经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他竟真和庞术走到了一起。”青衣眉头紧锁。
原本对于李安这个人,青衣只当是为人古板偏执,仗着几朝元老的身份便有些拿乔罢了,但总归底子里仍旧是对大弘忠心,可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也会走上这一条道路。
“人心不足蛇吞象。”楚临风把信丢回了青衣怀里,“接下来可就是一场硬仗了。”
大弘好不容易摧毁了庞术在南方的主力,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庞军的队伍里竟然还加上了一群西北的虎狼之师,再加上如今尾羽军损失惨重,想要再接下来的战役之中取得胜利,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青衣抿了抿唇,随后他又想到了京城来的另一封信件,他蹙眉犹豫着对楚临风道:“淮安王府的人说,近日那高秋影有些奇怪。”
楚临风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说是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房门了……”
楚临风没有应话,他可没有那些个多余心神去管旁人的闲事,说回到眼下的行进路程,“大抵还有多久能够登岸?”
临海三城分别为阳城、浮州以及安阳,阳城作为三城之最,便是位于浮州与安阳中间,“明日午时该是能抵达阳城,届时我们是从阳城登岸?”
楚临风思虑了一阵,然后摇头,“放慢行军速度,明日入夜我们登上浮州。”浮州的地理位置更偏向与西南,将浮州拿下后,背靠的乃是吴水阳率领的阵营,无需担忧是否会面临前后夹击一事,说着楚临风看向青衣,“给吴水阳去信,我且给他两日时间,若拿不下浮州身后城池,便让他卸下主将一职。”
算上今日,吴水阳从金陵出发到踏上西南土地已逾五日,若要拿下西南,浮州背后的城池乃是关键,自然也会是吴水阳的首选,想必前几日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若是七日光景,他吴水阳还拿不下一座没有主帅坐镇的疲弱之城,楚临风可真要仔细考虑一番他的可信赖度。
青衣领命退下,船头此刻又只剩下了楚临风一人,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形紧紧包裹在内,像是将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楚临风面朝着夕阳方向阖上了眼,“还想站在那儿看多久?”
步准站在厢房边抿了抿唇,“想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