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心动是假的,自从高太后再次站到群臣面前,她就不止一次打过这样的念头,但碍于高家的牵制,又苦于身边没有个能够与她商量的人,高太后便只能将这些心思全部按捺下来,只是她不曾想,这一天楚临风会这般,将一切挑在明面之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高太后努力克制住心里头的波澜,故作镇定的问道。
楚临风弯唇,“母后应该明白得很,这个天下若是有人能助你达成所愿,除了我之外再无旁的可能。”
对于楚临风这句话,高太后竟然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如同楚临风所说知子莫若母,高太后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本领几何,清楚得很,若是真能够得到他一心的辅佐,高太后并不认为她那大逆不道的心思是在白日做梦,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高太后才愈发提防楚临风,生怕自己无形中成为了楚临风的棋子,“你想怎么做。”
楚临风见已经挑起了高太后的那些心思,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所求,“放了步准。”
高太后没有犹豫,“如果你能做到你说得。”她可以暂时不动步准,可是若是楚临风出尔反尔,她随时都可以拿步准出来做文章。
“三日后,我会在皇陵待上九日,这九日,我的王妃便承蒙母后照顾了。”说着,楚临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给我一些时间,三月之后我定亲手将你送上那个位子。”楚临风像是料定高太后不会再对步准出手一般,转身离开了厢房。
看着楚临风渐渐离开的身影,高太后的眉眼瞬时沉了下来,诚然,楚临风给出的条件太具有 诱惑力,让她生不出抗拒的心思,她伸手将套在手上的护甲拨动了两圈,最后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有些事情,她总要为自己试上一试!
离开慈宁宫的楚临风,便直接回到了淮安王府,还没在王府里走上几步,楚临风便撞上了撑着小腹的高芙,他皱了皱眉,迎了上去,“怎得不在青莲居呆着?”
高芙知晓楚临风的心情不好,她提着步子往她面前凑了上去,“臣妾有些担心王爷。”
楚临风眉头皱的更深,他并不欲和高芙纠缠那些事情,在楚临风看来,一些隐秘的心事只适合跟自己所爱分享,而高芙,并不是那个人。
高芙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瞧楚临风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立即知趣的转了话头,“刚刚让大夫请了脉,大夫让我多走动走动,将来也生产时能愈发顺利。”
楚临风抿下了唇,而后点头,“这倒是在理。”
见楚临风搭理,高芙脸上还来不及出现一抹喜悦,只听楚临风接着说道:“今儿个听说朝廷在京郊新修的石桥还有几天便要通了,这般去云隐寺愈加方便,你若是无事便去那儿走走,近来事情发生得多,去云隐寺求个平安也好。”
高芙忙不递的应了下来,“等国丧过了,臣妾便替王爷走上一趟。”
如此,楚临风也没有多说,他朝着高芙点了点头,然后往前挪了几步,“我还有些事,你便自己逛着吧。”说着,楚临风提步离开了原地。
说起来这倒没有欺骗高芙,楚临风确实有事要处理。在楚临风跪坐的一天里,他想了很多,不论他要如何选择,他总归是要为楚临天讨回些公道,之所以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可不是只有高岐山一个人的主意,高炳志、庞术……这每一个纵容的人都是杀害楚临天的刽子手,他可以舍,但那也是这些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之后!
青衣见楚临风又踏回了书房,便知他已经有了主意,脸上也不由跟着浮上了一二抹喜悦,他跟着楚临风一道进入,而后在他身边站定。
“柳情现在可是在工部?”楚临风拿过自己手上的折子看了一眼,而后陡然开口问向身边的青衣。
青衣顿了顿,而后点头,“前些日子刚调任工部右侍郎。”
“好。”楚临风将手上的折子递到青衣的手里,“把这个交给柳情,让他届时见机行事。”
青衣粗略的扫过两眼,心下怔然的同时点头应下,“王爷让那高芙去云隐寺也是为了……”
楚临风轻笑了一声,“那孩子放着终归是个麻烦,更何况,这件事情也需要有一二个份量的人揭开。”说着,楚临风复又顿了顿,转向了另一件事情,“让张兵参个折子,皇子怎么也不该是让太后来抚养着,把人给我送回豫妃那儿。”
“是。”
楚临风捏了捏额心,良久后复又跟青衣道:“我去皇陵的这段日子,你就呆在王府罢。”
“王爷!”青衣出生抢过,但还没等得他开口说话,楚临风便已经抬起一手阻了他后面的说辞,“虽说太后有所动摇,但是还要提防个万一,若是他们不肯放过步准,你就带着她去……”楚临风顿了顿,然后认命的说出了步灵的名字,楚临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也便只有步灵会拼了命的保护步准。
青衣深深的看了一眼楚临风,最后点头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有说了一些近日的布局,当楚临风从书房出来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在流芳居门前转了数圈,楚临风最终还是没有踏入,转身离开。
他只消一想到昨晚步准在自己耳边的那一番话,楚临风便觉着有一双手紧紧的拿捏住了他的心腔,难受得慌。而经过今天,他再一次选择踏入那些争端,楚临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步准。
可楚临风不知道的事,他那来回踱步的身影还是被坐在庭院中休憩的步准瞧见,直到楚临风提步离开,步准那一直握着杯盏的手才开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眼里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妃,王爷他……”侯在一旁的知秋将两个人的反应均收入眼内,她复杂开口,想要劝诫上几句,却不想被步准抬手打断,“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尽管步准再不愿意,她也必须承认,楚临风那样的人,合该站在那个位置之上,受万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