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庞术也并不关注里头发生的事情,他一身艳红华服,站在步准跟前,甚至还将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庞某听说御史府遭了刺客,这会儿担心王妃的安全,才紧忙进来查探查探。”
步准闻言,冷冷的一甩衣袖,背过了身,“不必,此地就我一人,没有御史要找得刺客。”
“哦?”庞术语气中带了一二抹探究,“眼下毕竟是在我的御史府,我总得亲自查验一番才能放下心,王妃说是也不是?”
步准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回道:“就算如此,御史不应该等我更了衣再行验探?”
庞术顿了顿,刚想往屋内踏入一步,却不想被步准大声喝住,“御史此举可是在亵渎我这一品诰命夫人?”
庞术皱下眉,步准这顶帽子给他戴的太高了些,他停了脚下的动作,“王妃言重了。”说着,庞术眉目间有多了一二分试探,“可是王妃又能否与庞某解释解释,王妃何故在我这客房里更起了衣?”
于此,步准早有了准备,因此,陡然被庞术这么一问,她也不见惊慌。步准冷冷一笑,又往前挪了几步,挡在了庞术的身前,“怎么,难道本王妃的褥裙什么时候脏了,也要事先同御史报备一声不可?”
被步准这么一激,庞术不禁抿了抿唇。前厅坐了不少的文武朝臣,若是他在这个情况下,还要强闯这厢房,得罪了淮安王府不说,届时他若没什么发现,少不得招致群臣的诟病。再三思虑之间,庞术做了妥协,他朝着步准点了点头,“那王妃请便。”说着,他便欲转身离开。
只是他的手刚搭上门栓,复又停了下来。
步准那口刚预备吐出来的浊气,到这会儿不禁又提了上来,“御史还有什么问题?”
庞术一进得这屋,便能嗅到里头一二抹奇怪的味道,可还来不及深思便瞧见了步准,两人搭话间,庞术一时将这事忘了个干净,只是这会儿搭上了房门,他才又想了起来,庞术眼底闪过了一抹深色,再次转过身看向步准,“王妃可曾闻到这屋里有一股腥味?”
步准心滞了一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瞬时恼怒的指向了庞术,“你大胆!”
被步准这么一指,庞术瞬时皱下了眉,“王妃何意?”
步准的脸色变了好几瞬,最后在庞术忍不住挪动脚步的时候,步准终于咬着牙开口道:“庞大人,我是因葵水而脏了褥裙!”
庞术没有料到会得来步准这一回答,他怔了怔,目光也随之瞟到了步准的下摆处,果见其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他顿了顿,终是朝着步准点了点头,可还不待他推开面前的这扇门,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一阵骚动,还不待庞术有所反应,却不想已经有人从外头将门推了开来。
庞术看着面前陡然出现的楚临风怔了怔,可还不等回过神来的庞术,为自己所为解释上两句的时候,那边一直沉稳淡定的步准,一个疾步便跳入了楚临风的怀里,接着她的嚎啕声便传了出来,直直落在了楚临风身后众人的耳朵里。
“王爷!王爷你怎得才来!刚刚可吓死臣妾了,臣妾,臣妾不过就是要换下脏了的衣裙,可御史大人倒好,非不依不饶的站在这里问东问西,臣妾真是,真是好委屈啊!”
步准的话音一落下,众人瞬时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庞术,那目光却是也耐人寻味的很,虽说之前楚临风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但是惊鸿一瞥间,众人也瞧见那步准并未着什么外袍,且不说步准还是淮安王妃,就是寻常农夫家的姑娘,被这般对待,那也是要不得的!
庞术自然明白大家心底的想法,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他的目光落向了围站在一旁的御史府护卫,怪他们为何没有提前出声警醒,但庞术哪里知道,早在楚临风他们到达之前,他这些护卫便已经被楚临风的暗卫制住。
当然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庞术知道众人对自己意见颇深,只好先抱着拳朝步准欠了欠身,“王妃还请见谅,庞某不过就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妃海涵。”说着,庞术复又看向了楚临风身后的众人,“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却不想我御史府竟遭了刺客,让各位大人受惊了。”庞术三两拨千斤的想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步准也不欲继续站在这当口为难庞术,毕竟里头还躺着一个要死不活的柳情,她趁着无人注意抠了抠楚临风的掌心,然后对庞术点了点头,“大人抓刺客便好好的抓,只是这日后,可万莫再闯入有女眷的厢房,毕竟,谁也不是像我与王爷这般通情达理。”
“王妃说得是。”庞术除了硬着头皮领教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楚临风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庞术,然后揽着步准往一边走了一步,“如此,楚某就不送了。”谁都能听得出楚临风话语中的怒气,但最后还是没有和庞术计较,庞术虽心里有千百个不甘,但是在这个当口自然也不好再留,他笑着朝楚临风点了点头,然后跨步走出了这件让他猛栽了跟头的厢房。
而与此同时,随着庞术踏了出去,楚临风将门从里间关了上去,“王妃受了不少惊吓,本王便先留在此处好好宽慰一番,众位大人便先回吧。”楚临风如是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这一番说辞倒是没什么毛病,众人十分理解的散了个干净。
等听不到了外头的声音,步准这会儿才瘫软在了楚临风的怀里,天晓得她刚刚强撑了多久,楚临风见状在她肩上拍了拍,“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