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步准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第二日,她听闻青莲居的事情后,仍旧感觉到心上一颤。还记得昨夜步准曾经问过楚临风,高婉婉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之间当时的楚临风眉梢轻扬,答道:“那得看高芙的心有多狠。”
而今日的听闻,让步准终是见识了一遍高家女人的手段。
“今儿个一早众人在柴房里发现的她,不知是遭了什么孽,我听诊治的大夫说,没四五个男人一同施暴,也断然成不了那个样子。”
步准听着知秋在耳边的碎碎念,半晌垂下了眉眼。也不知高婉婉在什么时候被带入了柴房,一夜不见踪影,知道今儿有人在柴房发现了狼狈不堪的她,才慌忙唤来大夫,可这么一闹,整个淮安王府都晓得这高婉婉是遭了强暴,清白不在,高婉婉眼底全是空洞神色。
“青莲居那边怎么说?”
知秋听步准这么一问,即使自己与高婉婉是那样的关系,也不由地为她轻叹了一声,“青莲居里,没一个为她站出来说话的!可那落井下石的倒还真不少,说什么她平日里便不甚检点,这一遭是不过就是玩得野了一些,让人发现了!”
“那高芙呢?”
“她?”知秋轻笑了一声,“说出来还怕您不信,这高芙一大早便遣人去向庞将军赔礼道歉,说什么自己御下无方,让庞将军蒙羞,这婚姻便就此作罢。”
高芙此举无疑是承认了高婉婉行为不端,这么一来,那些旁人对高婉婉的同情瞬时变成了诟病,有了这么一遭事情,这高婉婉哪里还有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可生生是把高婉婉往死路里逼!想到这儿,步准不由地感觉到眉心一跳,“快找人去跟着高婉婉,别……”
“王妃,王妃!”步准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匆忙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步准怔了怔,看着堪堪跑到她跟前的管家,心里头不详的预感更甚,“怎么回事?”
“高婉婉跳河了!”
那一直被步准握在手里的杯盏,就这般跌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粉末。
而与此同时,在高远的府邸,他这会儿才收到高炳志给他的书信,展信还没读上两句,嘴角便不由的染上了一二分自嘲,他将信件往身边的侍卫手上递了递,“你瞧瞧,是不是如我所说,这摄政王已然对我有了疑心?”
侍卫匆匆的看了两眼,无非就是再劝说高远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这其间的警告里头竟还带了一二分威胁口吻,侍卫怔了怔,“莫非大人不应,他还真会……”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侍卫明白,依照高远对高婉婉的宠爱,那样的可能就是顺口一说,都会让他心惊胆寒。
高远见此摆了摆手,“所幸,我也没有这等想法,等我回了他这封信,他应当也不会太过于为难。”说着,高远便抓过了一旁的狼毫,刚沾上墨汁,还不待落寞,他的手募地抖了抖,那一大团黑色墨汁,瞬时脏了洁白宣纸。
高远皱了皱眉。
“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高远摇了摇头,“陡然觉着有些心慌。”这么说着,他重拿了一张,而后再次起笔。这信件言辞恳切,句句均是肺腑,高远琢磨着,就是他高炳志看了,也能体谅了自己一心只为高家鞠躬尽瘁的报复。
高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将狼毫挂上笔架,就听到了外间仓皇的步子,高远皱了皱眉,“怎得如此慌张?”
他的话落下没多久,那下人便直接撞进了书房,在高远紧皱的眉头间,那下人一脸沉痛,“大人,小姐她……没了啊!”
高远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刚刚淮安王府来的消息,小姐她自尽了!”
这话对高远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瞬时抽光了他体内全部的气力,他跌坐进了身后的大椅,同时打翻了墨汁,将刚刚写好的信件瞬时毁了个干净。
那侍卫的表情也是震惊非常,他看了看瘫软在椅子里的高远,又看了眼跪坐在地一脸惊慌的下人,犹豫了半响,他缓步走到了高远身边,“是不是摄政王他……”
高远抬起一手打断了他,这个时候他一点声音也不欲听见,“都退下!”
他们深深看了一眼高远,最终还是提步离开了书房,而陡然寂静下来的房间,高远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滞缓而又悲恸。
高远再次从书房里出来时,已近日落,那侍卫一直侯在门口,待看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便已经苍老了好几岁的高远,他也不禁感觉到鼻尖的酸涩。
高远可没有管他的这些想法,他将目光落在那个刚刚进来通传的小厮身上,“跟我详细说说淮安王府的情况。”
小厮一字不落的将高婉婉这一日的遭遇说与高远,自然也不忘说起了青莲居的反应。高远闻言,他垂在两旁的手越握越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金疙瘩,这一天里竟然遭遇了如此多的折磨,甚至还被冠之了如此不贞洁的罪名,乃至于日后,他都无法将高婉婉收入高家的祠堂!
侍卫看着高远胸口明显的起伏,生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气昏了过去,便不由往他身边凑了两步,“大人……”
高远自然察觉出了他的意思,因此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我没你想得那般不堪。”说着,他那向来淡泊如水的眸子里卷起了惊涛骇浪,“婉婉背负了如此不公骂名,因受辱自戕,丧女之痛不报,我如何能倒!”
回想起高炳志信中所言种种,以及高芙今日所为,除了高家这几个人,高远再难想到,还有谁会在淮安王府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自己的女儿!他紧了紧拳,“给我好好查!若真是他们高家父女,我高远这辈子便是拼了这条命,也非要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