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准被楚临风领回王府时,整个淮安王府看起来还处在一种有序状态,但是从站在门庭处,那些小厮脸上不难看出,他们心底藏着的深深担忧。
其实也不怪他们,楚临风这些日子不在王府也就罢了,偏生在这个时候,王府的王妃和侧妃还被高太后抓了过去,要不是青衣等人还在淮安王府镇着场子,怕是这些人连表面上的镇静都维持不下来。
“都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楚临风环抱着步准坐在马背之上,看向面前那些个皱着眉头的小厮沉声喝道。
这陡然的一声厉喝瞬时将他们不知飘到何处去的神智唤了回来,待看到是阔别多日的楚临风,以及刚刚被提出去的步准,这些人像是寻到了主心骨一般,那惶惶不安的心瞬时定了下来,那脸色摇身一变,瞬时挤出了轻笑,“王爷王妃回来了!”这一声传呼像是自己长了脚一般,不过一会儿便传到了淮安王府的各个角落。
等楚临风下马,并将步准搀下的时候,青衣等已经从府内几步走了出来。
分别多日的主仆隔空相视了一眼,楚临风宽慰的朝着青衣点了点头,然后攥着步准的手,和刚刚迎出来的众人一道往王府里面走去——
大抵是久别重逢,步准并不想就放楚临风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会儿黏糊劲头正足,好在刚刚经历了那一件事,楚临风也不放心步准一个人呆着,于是就带着她一道回了自己的书房,就在几个人在书房里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时,关于在城墙上发生的一切,在王府里已经悄然传播了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高芙身死一事。
其间最震惊的怕还是在床上称病多日的李蕙兰,这会儿她顿时忘了步准那劳什子交代,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死了?”李蕙兰扬声问向身边的婢女。
“奴婢是这么听人说得。”
李蕙兰下了床在房里来回踱了几步,“我还没有出手,她怎么就……”李蕙兰眉头紧皱着,也不知怎的,心里顿时有些空落,她原以为战场才是真正的嗜血战场,可是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才幡然醒悟,这远远比战场更为可怕,至少在战场上你还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你的敌人手中握的是什么样的兵器;可是在这儿,在这个深宫大院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道冷枪从哪里射出,更不要说知道对你出手的人长什么模样!
“贵妾……”
李蕙兰伸手打断了那婢女的宽慰,“我想一个人静静。”
而在李蕙兰深思的这会儿功夫里,楚临风也从步准和青衣口中得知了近日所发生的种种,再知道高芙和高太后预谋趁自己不在除掉步准时,他眼底明显闪过了一抹狠色,他向来便知高太后不是什么听话的性子,前一脚答应自己不会再动步准,可是后一秒当她坐上高位时,便已经忍不住开始动起了歪心思,一招过河拆桥可真是被她演绎的生动过人。
步准看楚临风动了气,连连摆了摆手打断了一旁,正在给楚临风包扎伤口的青衣陈辞,“左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事情都过去了你还去置什么气,日后我们再一点一点讨回来便是。”说着她便转了话题,“怎么不见秦沃跟你一道回来?”
楚临风点了点头答道:“灾民的尸体都做了处理,虽然杜绝了你口中所说的疫情发生,但是连绵阴雨给导致好些人患上了风寒,留在那边的大夫不多,秦沃便自发继续待在那里帮忙了。”
“也是难为他了。”虽说平日里步准喜欢奚落秦沃,但是在心里确实把秦沃当成了重要的挚友,没承想他本来不过是想来大弘见识见识风土人情,却不曾想因为他们,而卷入了大弘的政局之中,来了这么些个月,还没有让他停下来过。
楚临风知道步准心里所想,他伸手在步准肩上宽慰的拍了两下,“所以我们要尽快结束这一切。”说着,楚临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青衣,“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尾羽军营。”庞术这个人,他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去。
步准知道军营重地她才跟随并不合适,于是知趣的从位置上起身,“我先回流芳居。”虽说高芙以这样的结局荒唐收场,但是她也是要好好料理一番高芙的后事,怎么说她也是王府的人,若是样子也不做,未免显得他们淮安王府过于薄情。
楚临风点头应允,他伸手在步准手上捏了一把,“别太劳神。”
步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而回到流芳居的她,第一件交给知秋的事情自然便是青莲居的料理,她捏了一把有些酸痛的额角,对知秋说道:“将侧妃的遗物好好收整,你亲自去盯着,免得有些个手脚不干净的奴仆,顺走东西;等此事处理好,清点一下青莲居的人丁,若是些进府不久的新人,便给些银子遣了;老人的话,你便把名单交给管家,让他给他们重新安排些事务,届时便说是我的主意就好。”
“是。”
步准看着退下的知秋,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愿今后这没了高芙的淮安王府,能够稍稍清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