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羽心想只要将敌人死死咬住,敌人势必不敢分兵劫掠途经村镇,要是敌人胆敢在这时全军杀入某个镇子抢掠,一旦被追兵将镇子团团包围,那就成了瓮中捉鳖。
敌人身上携带的干粮毕竟有限,总有吃完之日,到时候,耗也把他们耗死了。
却不成想,先经不起耗的却是己方。
到得第三天上,全军经过两日猛追,每日睡眠不超过两个时辰,已是人困马乏。
回鹘乃是游牧民族,他们生活在漠北苦寒之地,吃苦耐劳的精神与南朝将士相比,诚然相去不可道以里计。这么追下去,搞不好有越追越远的危险。
到得第三天下午,前方地平线尽头处突然出现回鹘骑兵的身影,全军将士精神大振,疲惫一扫而空,策马扬鞭加速追去。
过了一会儿,回鹘人的身影不见了,没过多久又再度出现,若即若离,回鹘人的动向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不再是一味狂逃,倒好像有意诱使南朝大军来追似的。
南宫羽一时间大起戒心,旁边顾瑾然说道:“皇上,敌人形迹可疑,我军当心中埋伏。”
此言可合南宫羽之意,便下令全军加强戒备,放慢速度,凡是地形险要丛林茂密之处,都先派人搜索一番,再行通过,这样一来,行军速度便迟缓了许多。
苏偃忽道:“皇上,这会不会是敌人故布疑阵之计,使我军减慢速度,敌人好趁机逃脱?”
顾瑾然道:“战争关系到国家兴衰,不可不十万分谨慎,对付游牧民族万万急躁不得,要耐心捕捉战机。”
虎骑大将军悄悄打量着南宫羽脸色,小心翼翼道:“我们说什么废话,还是听皇上圣断。”
其他人看看这人,望望那人,插不进话来。
此时夜幕已降,南宫羽见前方一座矮斜坡之后火光大亮,冷笑道:“不用再争,回鹘人自己出现了。”遂下令全军停下。
前军斥候回来报告,道:“启禀皇上,斜坡那边是回鹘人全军列阵,高举火把,看样子在等候我军,想来场夜战。”
南宫羽有些惊疑不定,问道:“附近有没有树林之类可埋伏兵马的地方?”
斥候兵道:“一片开阔平原,什么也没有。”
南宫羽听罢默然不语。
虎骑大将军哈哈一笑,道:“回鹘蛮夷想跟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俺喜欢!”
全军缓缓行上矮坡,果见回鹘骑兵密密麻麻散落于里许开外,人人刀剑出鞘,杀气腾腾,不少人高举火把。远远望过去,星星点点,连绵一片,数不清有多少人。
游目四顾,四下里地势确是一片平坦,无遮无掩,没有可以埋伏兵马之处。
全军精神一振,他们这两天被拖得够呛,都想跟回鹘人早早决一死战。
苏偃眉飞色舞,笑道:“皇上,我军兵多,此战大可将敌军包围,毕其功于一役。”
南宫羽转向顾瑾然,问:“顾将军怎么说?”
顾瑾然两粒眸子精光闪闪,不住的眺望附近,闻言便道:“末将也有些不解,硬碰硬回鹘人似乎胜算不大,不知为什么急于跟我们打这一仗。不过小心为上。”
一言既出,周围人都不以为然,心说此人好不婆婆妈妈。
南宫羽命令虎骑大将军与顾瑾然各领四千禁军骑兵绕到两翼包围敌人,其余禁军骑兵及御林军正面进攻。
分别之际,叮嘱两人见机行事,能包围则尽管包围敌军,如形势实在不允许,则以击败敌人为先。说完,哈哈朗笑声中,刷的一声拔出天子佩剑,斜剑前指,喝道:“杀!”
“杀!!”全军齐声大喝,勒马向敌军冲锋,如潮水一般涌向敌人。
回鹘人群当中塔丹莫齐吹响号角,回鹘骑兵举着武器一阵大吼,然后纵马杀向南朝军队。
两股激流猛然撞在一处,顿时鲜血四溅,肢体横飞,杀喊声与惨叫声搅拌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南朝骑兵正面主力与回鹘人杀得难解难分、相持不下之际虎骑大将军与顾瑾然各率四千骑马已绕到回鹘侧面猛扑上去。
三面夹击之下回鹘人渐渐呈现不支之势,但是他们打得十分凶悍顽强,南朝军对虽稍占上风却一时间难以取胜。
这般单兵种硬碰硬的正面交锋别无花巧就是力量强者胜。
南宫羽策马在正面主力后方令指挥战斗内心始终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觉挥之不去。
胜利似乎来的太容易了些使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偏偏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他终是禁不住心头的不安跃下马鞍俯在地下侧耳贴地凝神倾听。
只听得前面双方交战场中剧烈的震动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异动……等等他突然间敏锐的捕捉到后方一阵阵有节律的响动似乎正有大量骑兵自后方冲杀而来……
他面色当即就变了暴跳而起大吼道:“当心!后方有敌军!”
但为时已晚就见无数回鹘骑兵,翻过矮坡出现风驰电掣般猛冲过来,当先一匹白马骑者是个肩后有着赤红披风的窈窕女骑士,正是三公主塔丹青岚!
她率骑兵毫不犹豫猛朝阵后的自己冲杀而来……
南宫羽突然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目标是自己的圈套!
想必今日回鹘人行军途中三公主率一小部分骑兵离队藏在一旁等南朝大军过去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蹑在南朝大军之后。
趁回鹘人主力与南朝大军交战时,突然自后方杀将出来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这个南朝皇帝!不论杀他还是掳走他对南朝来说都是沉重一击。
此时只有十来名御林军士兵护在他周围前面厮杀当中的骑兵虽听到了南宫羽命令,但还来不及勒转马敌人已然狂奔而至。
塔丹青岚胯下骏马四蹄如飞,好似一阵狂风般疾冲至面前,她一对美丽的眸子里此刻煞气毕露,娇叱声中刷的一声拔出腰间银月弯刀,雪亮的刀光左右轮转,闪电般劈翻两名御林军士卒趁着骏马前冲之势直取南宫羽……
南宫羽逃跑都来不及,千钧一之际别无他法惟有咬紧牙关奋起全力一剑刺向她胸膛。
塔丹青岚玉腕蓦然翻转“叮”的一声脆响,弯刀将对方长剑封开一旁,然后弯刀顺势斜劈而下攻向对方胸腹,变招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精妙而狠辣一击之下追魂夺魄。
只听得“吱吱吱……”的一串金属磨擦尖锐之声刀锋在南宫羽的轩辕战甲上划过带起火星四溅却没能伤得皇帝分毫。
塔丹青岚不由“咦”了一声没想到那身金甲竟刀剑难伤攻势也随之微微一顿。
就这么一顿的工夫,中军后排的御林军将士已拍马蜂拥而至拼死要把皇帝救回来。
可是随塔丹青岚突袭的胡骑不在少数,也人人玩命似的把两侧御林军挡住为三公主创造机会。
御林军将士们虽忠心可嘉,但这样一来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混战厮杀。皇帝左右两侧及身后全是御林军,他甚至连拨转马头都难以办到。
要是换了别的时候也许问题,不大但偏偏此时身前是蛮族公主那女煞星。
塔丹青岚一顿之后弯刀一振处迅重整攻势,她这回学乖了专攻皇帝金甲护不住的地方,出刀如风一道道弧光围绕皇帝周身招式又刁又毒。
中原民族的铠甲一般只护住身体的要害,跟西方中世纪晚期的骑士全身铠甲不同,不像中世纪全身铠把骑士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全部罩住。
轩辕战甲保护的部位已算多的,也不过百分之八十身上仍有不少地方裸露在外。
南宫羽持剑勉强招架了几招,已是频频遇险完全应付不了回鹘公主的凌厉攻势。
忽然“叮”的一声右手虎口一麻手中宝剑被对方用刀柄磕飞,紧跟着就见回鹘公主弯刀挥向自己面门全力一击之下真力贯注刀锋破空吱吱作响。
南宫羽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惟有眼睁睁望着刀尖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周围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人影身法迅捷,如电游鱼般自骑士们混战的空隙间,闪到皇帝身旁挺剑疾出。
只见寒光一闪“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硬生生将夺魂一刀招在皇帝面前不及二寸之处。险之又险。
塔丹青岚志在必得的一击被挡住好不可惜!她应变极快立刻收回弯刀再度攻向南宫羽,根本无暇理会突然出现在皇帝身旁之人。只要杀得南朝皇帝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突然出现在皇帝身旁之人,身着御林军服饰手持一柄长剑身量纤细偏矮,他一领剑诀手腕轻抖处剑尖“嗡”的一声颤出一片青芒锐影飘忽不定斜刺里点将过去。
剑风凌厉一上手便是全力以赴。
塔丹青岚大惊失色,这等高剑术她简直前所未闻,只得全力运转刀法应付此人的攻势,几招过去便被对方杀得连连倒退。
此时,后部的御林军已纷纷调转马头包围过来,而随塔丹青岚突袭的回鹘骑兵不足千人,一旦攻势受挫就立时有被围歼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