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清见状也就不再多家打趣,直接道明来意:“婉清,我知道你家中没有长辈帮忙操办,全靠自己一个人,所以我就想着,或许别的帮不上你,可是绣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说着南若清结果堇涟一路提着的小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来。
“婉清,想来你操持大婚的事情已经很忙了,所以也未见得就会记得去绣这些压箱底的嫁妆。我多多少少从外人那知道点,便自作主张帮你绣了些,若是你不愿意假手别人绣或是嫌弃绣的不好,却也是可以拿来打赏下人的。”
林婉清顿时红了眼睛,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声音哽咽道:“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冲着云娘这份心思我就留着压一辈子的箱底也未见得就舍得拿出一份去给别人啊。自小婉清就没有娘亲提点,难得今日能得你如此费心的帮衬!”
林婉清轻轻拂袖拭泪,又亲自拿过来南若清带来的一包裹的女红小心翼翼一个个绣花上扶了过去。
“这绣工却是极好的,就是在这长安城顶好的绣娘也未必抵得上。”
林婉清一个个绣工细细看了过去,越看心中越是有了数,便也不声张,仔细收好就笑着拉过南若清轻轻翻动着她的手。
南若清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给林婉清绣嫁妆,手都磨起了好几个水泡,也没敢声张,生怕堇涟堇秀那两个丫头知道了不让自己绣,可自己的好姐妹成亲,自己不能用真实身份就已经很抱歉了,怎么呢不再做点什么。
林婉清看着南若清手上的水泡,眼圈又一次红了,南若清见林婉清看见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了一下。
可就是躲开了,林婉清也是看的真切,南若清一双葱白如玉的手掌心都有好几处都起了水泡,有几处更是已经磨破了。
白嫩的手指指腹也有就出红点,沿着一圈都肿了起来。
林婉清一直觉得这个摄政王府的九姨娘云倾芷有些眼熟,发自内心的那种熟悉感。
第一次在宫宴上看见她的时候就见这个人一袭红色狐裘大氅,身形俏丽,傲骨冰资,背后看过去,俨然是清儿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当时的林婉清心神一阵激荡,哪怕南若清的死是自己眼看着的,是那么多人亲自验证过的,甚至公主府的大火自己也是亲眼见证了的,可她还是很难以相信,那个冰雪聪明的精怪姑娘,怎么就一夕之间变成了红颜枯骨了呢?
当下见到这个身影更是觉得,果然南若清还是福大命大,林婉清已经忘记了,御赐毒酒代表什么,只觉得看见这个身影就认定了这个人就是南若清。
急匆匆的上前赶着去相认,没想到,转身的一瞬间,真真是叫她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
一眼看过去,那也是一个美人,眼睛圆圆的,眉似鸢尾翻飞,琼鼻秀口,可是表情确实有些木然。
这和之前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哪里还有一丝相同,南若清就是再怎么难过的时候,面上都会一副或淡定火决绝的表情,是万万不会有如此木然的表情的,那个姑娘,简直是个精灵般的人呢。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精灵般的人,真的不存在了。
云娘看见自己,似乎怔愣了一下,便与自己攀谈起来,没想到竟也是个有趣的人呢。
后来到王府拜见,云娘竟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爱吃什么,爱喝什么,连做的位置都与曾经自己去公主府找南若清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习惯。
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林婉清心中疑窦丛生,但是,与云娘一向交好,即便是有疑惑,可这乃是杀头大罪,这种事情说出来是要还南若清欺君罔上,还会害的当今升上于不义的啊。
踹下了这个想法,这几日在府上思忖良久,却还是一头雾水,今日终于见到正主了。
见到南若清拿出来的那个绣工开始,林婉清就觉得眼皮子一跳。
因为,那绣工,针脚,虽然可以隐藏了习惯性的绣法,可还是有很多小习惯是改不掉的,林婉清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南若清的绣活。
林婉清一时间有些难过,又有些想哭,为什么明明已经平安无事了却不告诉自己,自己多担心啊,可南若清明明已经与过去毫无瓜葛了,却还要来关心自己,林婉清真的觉得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没想到南若清真的得以逃出生天了,可是你既然都已经逃出了这个肮脏富贵窝,怎的还要为我如此操心。
要知道,这是会让你抓住把柄的啊。
南若清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冰凉,抬眸浅声问道,你可还好,没必要这样感动的嘛,你一个人毕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大家帮你一番,也好早日筹备好大婚之事。
一个人一辈子可就一次的大事,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以后回头想想觉得后悔了去。
林婉清只是看着南若清的眼睛一直傻傻的笑这应声,双眼含泪,她生怕自己说出一句话就会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看着林婉清这般,南若清只觉得,当真是亲爱折磨人啊,当初水灵灵的满腹智谋的女子,今日怎的这般傻兮兮的。
“婉清,你的手这般凉,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太舒服?”
南若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万一生病了可要抓紧治好的,不然大婚当日要是带着病,多不吉利。
南若清一边握紧了林婉清的手揉揉,一边轻声讯问林婉清身边的小丫鬟:“你是叫秋儿是吧,去给你家主子取个暖手炉子吧。”
转身又对林婉清道:“这大冷的天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如今这开了春正是最冷的时候,莫要冻坏了身子。”
其实嘴上一直说着照顾别人,她自己才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呢,林婉清心中想着。
南若清的手可是一直都是冰凉的,只是出来的时候,堇涟贴心的给她带上了暖手的小手炉这会子才暖和过来,如今给林婉清这一番暖手,自己的手确实又凉了下去。
秋儿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听了南若清这般说赶紧满脸愧疚的跑着去找手炉,这会找回来了赶紧给林婉清暖上。
林婉清心中有事有些心不在焉的,南若清说什么都跟不上拍子,一直在想自己心里的事情,可知道南若清说了告辞她也还没缓过神来,这可跟以往的她大不一样。
南若清想到刚刚她一直在看着自己心里就有些发虚。
出来们走到了没人的僻静之处赶紧抬头撩起面纱问堇涟道:“你看看我可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堇涟被南若清问的一懵,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姨娘这是怎么了?”堇涟到底还是小心的多。
“我总觉得婉清她认出我了。”
说着自己也扶了扶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堇涟也紧张了起来,提着一口气压着嗓子问道:“怎么这么说?林小姐不曾说过什么啊。”
南若清想在也是在纠结这一点,如果林婉清认出来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还是她也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只是自己多疑了?
一路上,轿子里的两个人都提着个心思想这个事,连冷都忘记了,到了府上顾瑾然却还是没有离开的。
顾瑾然都等了南若清一天了,此事见南若清终于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软轿前等着,跟在身后的重溟觉得自己是不是压根就不应该留他到现在,自己的女人回来了,他表现的比自己还兴奋,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就算明知道顾瑾然心中想的是什么,可见到等在南若清轿子前的人当着自己的视线,还是满心的不爽。
南若清心不在焉的刚刚下了轿子就看见一张放大了的笑脸,脸上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刚一回过神来的南若清委实被下吓得不轻。
重溟看见顾瑾然居然还把南若清给吓了一跳,顿时就发作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一个将军,怎的如此不知检点自己的生活。慢走不送!”
顾瑾然看着这个翻脸不认人的重溟,一团棉花堵在了心口的感觉,平时开个玩笑也就罢了,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看着顾瑾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重溟并不接他这套苦肉计的招数,心里都恨不得把他骂个痛快呢!
今日顾瑾然依旧像往常一般被林尚书赶出来就跑自己这里来了,原本日日都过来的顾瑾然还全然不知道自己这几日打扰到重溟心心念念的与南若清独处的机会了。
今日过来,南若清却说是去了尚书府,可是把他高兴的不得了,重溟也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好好陪陪自己这个兄弟,可没想到,往日自己在旁边喝酒能喝一天的顾瑾然,今日竟然连就都没心思喝了,还不停的念叨这云倾芷什么时候回来。
在顾瑾然第不知道多少次问重溟:“阿夜,你说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重溟直接把手里的被子往桌子上一撂,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顾瑾茫然的坐在那看着离去的重溟,心里委屈,遂又自己低语叨咕着什么,重溟是听不见了。
却说重溟不再理会顾瑾然直接进了书房开始看书,其实心里也在思度着,南若清这一去已经一上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