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心中的那个可能性，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溺入了深海一般，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栾欣和他相处时的场景，想从中找出一些可以明确证明栾欣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证据，可最后结果却并未让他满意，他什么都想不出来。
宋彦寒眼中疲惫之色愈浓。
他此刻唯一有些安慰的是，他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栾欣做的。
宋彦寒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知道自己这样无凭无据就开始怀疑起栾欣对她不公平，只是他一想起来今天夏毓霖和他说的那些话，想起夏毓霖与宋氏原来相差无几的报价和夏毓霖与栾欣之间的关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那些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进行正常思考，他满脑子都是栾欣曾经穿着婚纱和夏毓霖并肩携手站在一起时的场景，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人之间曾经拥有过的时光，他就不能接受。
宋彦寒感觉自己身体里像是藏了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一般，平时蛰伏在他的身体内，而只要一牵扯到栾欣和夏毓霖，他便控制不住，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宋彦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抑制住自己想要即刻拿起手机质问栾欣的冲动。
而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底阴暗角落，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破土而出，悄悄发芽。
载着宋彦寒的黑色轿车半个小时后停在了宋氏的办公大楼下，宋彦寒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的复杂心情，到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栾欣一如既往在座位上工作，见宋彦寒回来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宋彦寒看着她的笑容，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匆匆撇过了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栾欣并未注意到他这一点小小的异常，低下头便如常工作，宋彦寒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情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回想着自己和栾欣这些天来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神中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而方才打电话给他的陆陌，此刻已经坐在了宋朝中的别墅之内。
宋母很高兴看到陆陌过来，拉着她就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慈祥，“小陌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了？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陆陌对她笑了笑，“伯母，我是来找伯父的，公司有些事情想和伯父说一下。”
“是不是彦寒出了什么事？”一听是公司的事情，宋母的神情一下紧张起来，一面打发了佣人上去叫人，一面有些焦急的问道，“还是那栾欣又做了什么事迷惑彦寒？”
陆陌看着宋母的神情，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伯母，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过来贸然找伯父对不对，只是我想着这件事情还是和伯父说一下比较好，也免得日后出现什么差错。”
她这样一说，宋母面上神情愈发不安起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也只是紧紧抓着陆陌的手，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在宋朝中很快便从楼上下来了，看着沙发上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出声，“怎么？那孽子又做了什么事？”
宋母一听他这话，眼泪不由就扑簌簌落了下来，呜咽着出声，“彦寒还不是被那个栾欣给害成这样的？以前他怎么会这样？”
宋朝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眼看向了陆陌，“怎么了？今天不是公司竞标的日子吗？又出什么事了？”
陆陌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宋朝中，“宋伯父，今天公司竞标，差一点就要落在夏氏手中。”
“什么？”
宋朝中皱了皱眉，夏氏什么实力他最清楚不过，若说这个项目差一点落在其他公司手上还好，若是说差一点败给夏氏……
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宋朝中看着陆陌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各家公司竞标，夏氏的价格是最和我们接近的一个，”陆陌斟酌着出声说道，“并且今天一开始进场时，夏氏的那位总裁还特意跑到宋总面前放话，说这一次竞标志在必得，像是……像是早有把握的样子。”
陆陌故意将话说得含混不清，宋朝中听着也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报价？报价表是谁做的？”
“报价是昨天下午才开会讨论出来的，”陆陌说着看了宋朝中一眼，语气略带上了些犹疑，“讨论完之后大家便下班离开，所以报价表，应该是宋总自己做的。”
“是吗？”宋朝中看了陆陌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只问着昨日开会的情况，“昨天开会参加的人有哪些？”
陆陌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况，开始一个一个的说出了昨天参与会议的人，“技术部主管，市场部主管，设计部经理……”
宋朝中听着这些人的名字皱起了眉。
这些人是他还在公司时都在的老人，为人他也都了解，不像是会做出泄露报价这样事情的人，而且他们在公司都或多或少占有股份，应该也不会做出这样自损利益的事情。
只是如果不是他们，那还会有谁？
宋朝中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陆陌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冷笑一声，将昨天参与会议的最后一个人说了出来，“还有栾助理。”
宋朝中眉心跳了一下，语气愈发威严，“还有谁？”
“还有栾助理，”陆陌像是被宋朝中吓住了一半，怯怯的出声解释，“栾助理昨天是参加会议做会议记录的人。”
她这样一说，宋朝中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一定是她，”宋母坐在一旁突然出声，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中满满是对栾欣的厌恶，“她以前就差点和夏家的夏毓霖结婚，这次竞标说不定也是两人勾结串通好的！”
“伯母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陆陌听着她的话，脸上带上了些为难神色，“昨天中午，栾助理好像和夏毓霖见过面。”
这下子连宋朝中都不由冷哼了一声。
“哼！糊涂！”
片刻之后，宋彦寒在办公室接了一个电话，“回老宅一趟，带上你那个助理！”
电话说完便挂了，没有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宋彦寒看着手机，眸色愈发幽深。
正好也是快要下班的时间，栾欣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宋彦寒坐在办公桌后发呆的情景，不由有些担心，上前几步走到了宋彦寒面前。
“你没事吧？”
栾欣说着伸出手来在宋彦寒眼前晃了两晃，将宋彦寒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过来。
栾欣从来没有见过宋彦寒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眼底担心愈发浓重，手也不由探上了宋彦寒的额头，“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烧了吧？怎么精神这么差……”
她的手贴着宋彦寒的额头，宋彦寒感受着自己额头上的冰凉触感，面上表情终于松动了些，他眼神复杂又克制的在栾欣脸上扫过，而后才低低出声，“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栾欣摸着他头上温度正常，又见他现在开口说话，眼中担心之色这才慢慢褪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宋彦寒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栾欣的头，“没事，只是老宅刚才打了电话来，让我带你一起回去一趟。”
栾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彦寒口中说的老宅是什么地方，心中自然而然有了些紧张和疑惑，“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让你带我回老宅呢？”
宋彦寒爸妈对她的态度她一直没有忘记，她可不会以为，这是什么正常的家庭见面。
宋彦寒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也不能当着栾欣的面说出来，所以他只是轻轻揉了揉栾欣的头，“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你要是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了！”
“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栾欣原本紧张沉默的神情在听见宋彦寒这句话后终于变了，虽然面上还带着紧张神色，但语气总算放松了下来，“还是去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宋彦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带上栾欣回老宅，他看着栾欣无知无觉还在宽慰自己的神情，感觉自己像一个卑鄙的小人，用栾欣对他的信任，来欺骗她。
宋彦寒坐在车上，一言不发，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栾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以为是回老宅带给他的压力，伸手紧紧握住了宋彦寒，以期能够让他放松一些。
只是这样的动作，让宋彦寒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他看着栾欣握住自己的手，眸色幽深，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车上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压抑，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司机也在沉默的在开着车，整个车厢内就好像被一种奇怪的气场笼罩，沉默的在路上飞驰，直到停在了宋家老宅的门前。
“少爷，老宅到了。”
宋彦寒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过的老宅，牵着栾欣的手走下了车。
“一会儿不要害怕，”宋彦寒看着栾欣说道，眼中带着一种隐忍说不出来的情绪，“要是你不愿意，我们现在也可以离开。”
栾欣感觉今天的宋彦寒有些奇怪，只是现在情绪紧张也顾不得去想些什么，所以她只是握紧宋彦寒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进去吧！”
宋彦寒看着她，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进了宋家老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