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欣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无法想象，在宋彦寒以前的日子里，他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带着身上的一身伤，熬过了那些日子。
栾欣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她躺在床上，在梦中，梦见的都是宋彦寒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是被惊醒的。
栾欣醒来时天色还早，窗外天色才刚刚发白，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的仍是自己做梦梦见的场景。
她不敢再躺，纵然知道梦中的那些都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惊出一身身冷汗，栾欣看了看表，直接起来了。
这个时间只有佣人醒了，连笨笨都躺在狗窝里睡的昏天黑地，栾欣百无聊赖的看着它一起一伏的小肚皮，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又溜达回了房间。
栾欣看着自己床头边已经放了许久，并且没有看过的那几本关于法律方面的书，伸手从里面取了一本出来。
她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看过书了。
宋彦寒下楼时看见的就是栾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场景，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个脚没站稳，差点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栾欣没注意到宋彦寒的异样，宋彦寒松了一口气，走到了栾欣身边看着她拿的书疑惑出声，“这书不是买了好长时间吗？你还没有看完？”
栾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宋彦寒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头，“可是你现在复习，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考试了，你能通过吗？”
栾欣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律师考试是出了名的严格，每年考试的人又那么多，她没有那个把握一定可以成功。
“其实律师考试没有那么难的，”陆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栾欣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了自己面前，“我当初考律师资格证的时候复习了三个月，你现在离下一次律师考试差不多还有半年的时间，栾小姐不必担心，一定没问题的。”
栾欣不知道陆陌怎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个话题，只是面上却笑着接受了陆陌的好意，“那就借陆小姐吉言。”
陆陌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宋彦寒，“宋总，今天是招标会，昨天晚上宋伯父特意交待过让我们两个一起去，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宋彦寒看了栾欣一眼，“你要去吗？”
栾欣眼神不自觉瞟了陆陌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陆助理陪着就行，我一会儿去公司。”
“那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宋彦寒说着伸手揉了揉栾欣的头发，“我先走了。”
“嗯。”
栾欣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开，看着他们两人一同坐上了车，才转身回了客厅。
而在这边车厢内，宋彦寒和陆陌相处的气氛并不是那么愉快。
“宋总最近好像很不喜欢我？”陆陌说着好奇的看了宋彦寒一眼，“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宋总这么讨厌我？”
宋彦寒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调到了两人对话的界面，打开了陆陌曾经发给他的那段录音，“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陆陌语气无辜，“这是我和栾小姐的聊天录音，只是想发给宋总听一听而已，也好让宋总认清，自己喜欢人的真面目。”
“是吗？”宋彦寒冷笑一声，“我倒是认清了陆小姐你的真面目。”
陆陌轻笑了一声，“宋总这话难不成是是说我在背地里告状吗？”
宋彦寒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表现得却是这个意思，陆陌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宋总，我曾经跟您说过，我喜欢您，同时我也会尽力去争取您，这是我的权利。”
她说的冠冕堂皇，宋彦寒神色却没有半分动容。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喜欢她。”
陆陌嗤笑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宋总在栾小姐之前还有一位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朋友，可她离开之后，您不是也和栾小姐在一起了吗？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不是吗？”
宋彦寒定定看了她片刻，良久才出声，“你和她，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宋总说的是一开始的那位女朋友吧？”陆陌的语气很是笃定，盯着宋彦寒的眼神也丝毫不退让，“如果您的那位女朋友现在活过来，您愿意和栾小姐分手吗？”
宋彦寒没有说话。
陆陌看着他这般模样笑了一声，“看吧？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连宋总您，也不能免俗。”
陆陌说着将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宋彦寒的胸膛上划过，宋彦寒盯着她的手指，语气冰冷，“陆小姐自重。”
“呵，”陆陌收回手冷笑了一声，“宋总，您做不到从一而终，也就最好不要表现得那么深情，否则既让您先前的女朋友死不瞑目，又让您现在的女朋友身心痛苦，何必呢？”
举行招标的大楼近在眼前，陆陌面无表情的先下了车，跟在宋彦寒身后朝里面走去。
只是不巧，两人准备进门时，夏毓霖带着人也从另一个方向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两队人站在这一个小小的门前，气氛有些奇异的尴尬。
“宋总，”夏毓霖的目光在陆陌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宋彦寒身上，“这次竞标，不知宋总可有把握？”
宋彦寒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志在必得。”
夏毓霖点了点头，语气玩味，“那就希望宋总您，真的能够志在必得？”
两人眼神交汇，一触即分，宋彦寒率先抬脚走进了大厦，夏毓霖也不在意，跟在他身后，嘴角玩味的笑意一直没有收起来。
好在大厦内电梯还算多，避免了两队人同处在一个电梯之内的尴尬局面，夏毓霖站在宋彦寒对面的电梯里，看着宋彦寒随着电梯门关闭，消失在了他眼前。
竞标处一如往常的热闹，宋彦寒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只专心等着竞标会开始。
竞标会说是九点钟开始，但是在八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准备了，宋彦寒看着主席台上人们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等到了竞标会开始。
“各位，今天是我市政府时代广场建设招标的日子，我谨代表……”
开场词依旧千篇一律，底下众人听得昏昏欲睡，却还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把这冗长又无味的报告词听完，宋彦寒听着上面人的声音，手指微微点着自己的公文包。
这里面装的是，他今天的招标书。
“好，”台上的致辞终于告了一段落，传来的是令人兴奋的声音，“下面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竞标时间，各位按照抽签顺序上前，分别进行竞标演讲，现在有请各位上台抽签！”
底下众人纷纷起立上场，宋彦寒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签号——19。
今天来竞标的总共有二十多家企业，他这个号顺序并不算太好，只是也没有差到不能接受的地步，宋彦寒拿着自己的签号，回到了座位上。
每家企业竞标时间都有规定，并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过两个小时的工夫，排在宋彦寒前面的签号就只剩了十八号。
“好，接下来请持有十八签号的持有者上场。”
夏毓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签号，拿着竞标书上了台。
“大家好，”他的声音通过话筒在整个会场回荡，“我是夏氏企业的夏毓霖，今日很高兴代表夏氏来竞标……”
宋彦寒听着他的报告一直没有太大反应，直到最后，他听见了夏毓霖这一次的竞标报价——一亿三千四百二十八万。
比他们原来做的报价，只高了八万。
宋彦寒的眼神冷凝起来。
“接下来有请持有十九号签号的持有者上场。”
宋彦寒看着夏毓霖的方向笑了一下，从公文包中拿着竞标书走了上去。
“大家好，”宋彦寒说着朝夏毓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夏毓霖可以称之为志在必得的目光，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从夏毓霖身上移开了眼，“我是宋氏企业宋彦寒，今天……”
“宋氏企业项目估价——”
饶是知道最后的结果不可能比自己高，夏毓霖还是忍不住盯紧了台上的宋彦寒，然后他听到了宋彦寒的报价——
“一亿三千四百五十万。”
夏毓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宋彦寒从容的走到座位上坐下，不敢相信宋彦寒刚才的报价。
他听到的，明明不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夏毓霖看向宋彦寒的方向，正撞上宋彦寒朝这里看的目光，他看着宋彦寒对自己微微一笑，而后做了一个口型。
“好，我们今天的投标结果已经出来了，”台上已经有人开始宣读这一次竞标的结果，夏毓霖却没有心思听，他满脑子想着，都是刚才宋彦寒看他的那种眼神。
不是不屑鄙夷，而是一种淡漠。
让人心惊的淡漠。
“最后竞标胜者是——十九号，宋氏企业宋彦寒。”
夏毓霖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刚才宋彦寒那个口型的内容是什么——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