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细弱的呻吟声在病房内响起，宋彦寒和陆陌两人听得无比清晰，陆陌心念一动，急忙放轻了自己手上的力道，转头看向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宋母。
宋彦寒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了病床边。
病床上宋母缓缓睁开了眼睛。
“伯母，您醒了？”陆陌看着宋母欣喜的出声说道，“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母好像思绪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我，我这是怎么了？”
“您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陆陌不着痕迹看了身旁的宋彦寒一眼出声说道，“您忘了吗？您和栾小姐发生了争执，她甩开了您的手，然后您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您还记得吗？”
宋母皱着眉头，感受着自己头上的疼痛，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她推我下来的，我想起来了，她人呢！”
“真的是她把您推下来的吗？”宋彦寒听着宋母睁眼就说出来这样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是不是您记错了？还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他真的不相信，栾欣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只是这话在宋母听来，却成了宋彦寒对栾欣的维护。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母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看着宋彦寒的眼神也满是不可置信，“彦寒，你是在怀疑我吗？妈妈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为了诬陷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吗？”
宋母说着开始呜咽起来，“你爸爸今天上午刚去了外地，我就被人这样欺负，你不说担心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样怀疑妈妈？你把妈妈当成了什么样的人？”
“伯母，彦寒不是那个意思，”陆陌边劝慰宋母边看向宋彦寒，声音里带着催促，“彦寒，你快说啊，说你不是那个意思！”
宋彦寒心里还记着刚才护士所说不要让病人太激动的嘱咐，所以现在纵然他心底并不赞同宋母说的话，也还是没有再和她争论下去。
“妈，对不起，”宋彦寒放缓了语气对宋母道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您别放在心上，好好休息吧！”
只是他想就此平息这件事，宋母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还怎么能好好休息？”宋母在陆陌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眼里含着泪看向宋彦寒，非要他给一个说法，“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处理这件事，那个栾欣，你还想留着她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宋彦寒垂着眼说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至于其他的，您不用管，你只要在这里好好休养就好。”
“你看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宋母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宋彦寒对着陆陌出声，“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为了她，他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要了！”
“伯母，伯母，您别生气，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陆陌劝着宋母，扶着她重新躺下，转身拉着宋彦寒走到了病房门口。
“彦寒，伯母现在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来气她？”
“我不相信小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宋彦寒看着陆陌出声说道，“你当时也在场，你告诉我，事情的发生经过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的眼神锐利，陆陌差点都要忍不住避开，好在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事情确实就像伯母说的那样啊，”陆陌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自己的手心，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她镇定下来，直视宋彦寒的眼神，“伯母确实与栾小姐发生了冲突，也确实是栾小姐动手，伯母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宋彦寒眼睛盯着陆陌，像是想从她面上看出什么破绽一般，只是陆陌面色丝毫未变，宋彦寒移开了眼神。
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栾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是这样的人。”
陆陌面上的表情差一点要维持不住。
她没想到，宋彦寒会这么相信栾欣，在她和宋母两人都这样说的情况下，还会这么坚持。
栾欣，她到底有哪一点好，让宋彦寒这么相信她？
陆陌险些要把这句话问出口。
好在她还有理智，她的指甲向手掌心嵌入了更深，面上表情愈发无可挑剔。
“也许当时情况混乱，我错过了什么也不一定，”陆陌放缓了语气说道，“这样的情况也有可能，说不定是我和伯母一时情急之下忘了。”
她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这种僵持的气氛，宋彦寒却真的把话当了真。
“那你还能想起来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吗？还有，为什么她们两人会起争执？”
陆陌的心咯噔了一下。
宋母和栾欣两人之所以会起争执，还不是因为宋母先说了那些刺激栾欣的话吗？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宋彦寒知道，不然，就算栾欣真的动了手，以宋彦寒对她的喜欢，也绝对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栾欣做的。
陆陌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当时的情况我一时也记不清了，现在也不好说究竟是不是栾小姐有意的，”陆陌故作为难的沉思了片刻说道，“不过现在重要的还是伯母的身体，伯母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要让伯母先养好身体才是。”
宋彦寒眼神复杂，陆陌又急忙出声，“栾小姐看着也不像是故意把伯母推下楼的人，不如先等伯母气消了，我们再坐到一起好好谈谈，现在她们两人都各执己见，就算中间真的有什么误会，也是说不清楚的。”
宋彦寒依旧没说话，但看表情已经可以算是有些松动，陆陌心情忐忑的盯着宋彦寒，片刻后终于看见他点了点头，“好，一切等我妈出院之后再说。”
陆陌心底松了一口气。
现在宋母刚住院，等到出院至少也要一个月之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以栾欣的性格应该还不会原谅宋彦寒，自然也不会再对宋彦寒解释些什么，那这件事情，也就不会暴露。
而这一个月，她也会竭尽全力，让栾欣从宋彦寒身边离开。
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说出来，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时的真相。
一切思绪都在电光石火间，陆陌想着这些对宋彦寒露出一抹微笑，“那我们就先进去吧，一会儿伯母说什么你也不要反驳她，她总归是受伤的那一个。”
“嗯。”
宋彦寒面色看起来并不是太好，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陆陌放下心来，两人一同走进了病房。
宋母躺在床上，看见宋彦寒走进来面色依旧不豫，却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别过了头，明显是不愿与他说话。
陆陌扯了扯宋彦寒的衣角，悄悄出声，“别让伯母生气了，去劝劝她吧！”
宋彦寒慢慢走上前去，看着床上宋母额上的纱布和隐隐透出的血迹，终于还是服了软，“妈，刚才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
宋母躺在床上，没有一点要说话的意思。
宋彦寒顿了顿，又接着出声，“妈，我知道自己错了，这件事……”
下面的话却怎么都没有说下去。
陆陌又开始紧张起来，正当她还想再出口催促宋彦寒说些什么的时候，宋彦寒终于出了声。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栾欣把您从楼上推下来，这是她的不对，”宋彦寒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这些话的，明明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还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栾欣身上，“我替她向您道歉，妈，对不起。”
宋母终于转过了头看向宋彦寒。
“你替她道歉有什么用？”虽说语气不善，但总比刚才看着情绪平静了些，宋母慢慢坐起身来靠在枕头上，看着宋彦寒训斥出声，“她人呢？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走了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要僵持住，陆陌急忙上前打了圆场，“伯母，栾小姐是和我一起把您送到医院来的，她是看着您出了手术室再离开的，您别生气。”
“我看，她是想看我还活没活着吧？”宋母冷哼一声说道，“她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进我们宋家的门？怎么配嫁给彦寒？”
宋彦寒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他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样诋毁栾欣的话语，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是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他的母亲，他怎么能反驳？
“彦寒，”宋母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宋彦寒的思绪，“栾欣那个女人她根本不适合你，你就听我一句话，让她赶紧离开好不好？”
宋彦寒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只要点头应一声就好。
至于日后究竟会不会让栾欣离开，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哪怕自己内心知道这不过是一句谎言，他还是不想就这样轻易说出口，好像只要自己今天应下了这一句话，栾欣就真的会离他而去一般。
宋彦寒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出声。
宋母看着他这般，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她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来，陆陌着急地看着宋彦寒，“彦寒，你说呀，你看伯母都这样了，你还想让她再进一次手术室吗？”
“我……”
“我会赶紧离开的。”
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门口，他们看见栾欣提着礼品从外面走了进来。
栾欣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目光一般，自顾自提着礼品走了进来，她将礼品放在桌上，看着病床上的宋母再一次出声，“我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