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一家三口的日子里,总因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的。
然而,你永远都不能预测,意外跟明天,哪个先来。
这天,我正跟杨晓琳在精品店买礼物,想着过几个月等儿子回来时,我就给他过五岁生日。
挑来挑去都不知道买什么好,杨晓琳说:“不如买衣服吧,小孩子长得快,你买大一点的。”
“衣服不好,没有一点纪念价值。”
杨晓琳啧啧有声,“拜托,你跟他是两母子诶,还要纪念价值?又不是永远不见面。”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随便买件衣服怎么能提现我想他呢。
“买这个吧,这个适合他。”旁边突然有人递过来一个奇怪的盒子。
我一看,头皮立刻发麻,啊的惊呼。
那是个水晶棺材!虽然超级迷你,可那外形却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手就拨开,“沈紫菱,你真恐怖。”
刚弄开那个,恐怖的玩意,一个巨型的哇哇又递到我面前。
“不是说了不要吗?”我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
沈紫菱嘿嘿直笑,那笑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看起来像个弱智,而且眼神有点不太聚焦,感觉很空洞。
我还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一大早就喝酒,除了她也没谁了。
沈紫菱扯着娃娃头上的毛发,“这个很可爱啊,为什么不要,你看她的眼睛。”她竟然用手指头用力的戳那个娃娃的眼。
“小姐,你不可以这样的。”
销售看到了,走过来想要阻止她,她却狠狠的瞪了销售一眼,把娃娃大力的砸到她脸上,“我有钱,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
一说完,又抓过旁边的一个海绵宝宝,塞我手里。
“神经病啊,说不要还给我。”我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沈君堂的妹妹份上,我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
沈紫菱摇头晃脑的靠了过来,又嘿嘿的笑,“嫂子,你儿子挺好玩的,我看着也很喜欢呢,能不能借给我玩几天。”
玩?
我立刻警惕,“你见过他?”
她晃着脑袋说:“当然见过,我还知道他已经走了呢,下次回来就接我玩两天呗。”
杨晓琳冲了过来,一手拉开她,开骂,“你有病啊,他是人,又不是玩具!”
“要你管?”她抬手就给了杨晓琳一个耳光。
我跟杨晓琳都愣住了。
她任性无礼,完全不顾别人感受的行为我早就领略过,可我不知道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耳光这么放肆。
太过份了!
沈紫菱还想再打一次,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刚要给她点教训,她的样子呆住了,两眼一翻,突然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了白沫。
我还抓着她的手腕,她突然倒地,连带着我也摔倒在地。
我下意识的尖叫,周围的人立马围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死人啦,打死人啦!”所有人就这么乱成一团。
我立马缩回了手,从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杨晓琳抓~住我的手臂,颤抖着,“秋天,她、她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也不敢离开,拿出手机打了120,旁边却有人把我们两围了起来。
有人开始起哄,“别让她走,她打死人了。”
“对,刚才就是她打的人。”
杨晓琳更害怕,捏的我的手臂生痛,“秋天、秋天没有打她……”
“还说没有,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大声的嚷嚷。
警察比救护车先一步到达,把现场都围了起来,人堆里有个女孩走了出来,说自己是护士,先给沈紫菱做些急救。
我看着她一下一下的给沈紫菱做胸外压,又按她的人中,检查她的瞳孔,一句话都没说过。
救护车来了,把沈紫菱抬走,我跟杨晓琳被带到派出所。
丫的,这是我第三次进派出所了。
我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在这里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会进来一次又一次。
杨晓琳吓哭了,嗯嗯宁宁的说:“秋天,她该不会真的死了吧,我好害怕。”
“我没打她,我就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那……那是不是捏中了她的死穴……”
我扶额,杨晓琳这女人,脑洞也太大了,我连死穴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捏手腕也能捏死人的话,历天珩老是抓我手腕,怎么不见我死?
过了一会,有警察把我们分开录口供。
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警察最后说:“你们还不能走,等医院电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我跟杨晓琳坐在那,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杨晓琳才低声问我,“要不要给历天珩打个电话,让他出面……”
“不可以。”
给他打电话,别人给他面子放我们走,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打过她,我也不怕等,我只怕用关系走出这个大门,以后会被人戳背脊梁。
一个小时后,警察把我们叫了过去。
我的心忐忑不安,一方面怕沈紫菱真的死了,一方面又怕她死了电话,我更加说不清楚。
警察看了我们一眼,我忍不住先问他,“沈紫菱,没事吧。”
警察说:“医院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救不回来了。”
我跟杨晓琳都吓傻了,撑大眼睛看着他,“死、死了?”
警察摇摇头,“年轻就是不懂事,大白天就嗑药,医院方面检查过,是服用过量药物致死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可以走了。”
啊!
我的身子抖了抖,“她、嗑药了么?”
“是的,过量了。”
我跟杨晓琳对望了一眼,还是有点后怕。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起哄的人堆里,都是跟她一起玩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没有几个清醒的,一堆人在附近的夜店玩通宵后出来到处乱逛,遇到了我跟杨晓琳,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走出警察局,我俩还心有余悸。
毕竟相识一场,我想去医院看看,杨晓琳胆小开始不敢去,可沈紫菱毕竟是沈君堂的妹妹,杨晓琳还是死撑着跟着我去医院。
尸体已经被送到停尸房,医生说她的家人还没来,没人认尸之前,医院不能擅自决定,只能先放在停尸房。
沈紫菱那些朋友全跑了,一个都见不着。
都说患难见真情,昔日同吃同喝同玩的所谓朋友,竟然就这么把她丢在医院里。
医院方面还说,因为找不到她的手机跟其他联系方法,正要给警察局打电话,让我们过去的。
“你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法吗?“医生问我。
我看了一眼杨晓琳,她拿出手机,微微颤颤的拨打沈君堂的电话。
听了一会,她抬头沮丧的看着我,“他没接我电话,你打吧。”
我给沈君堂打了过去,他也没接。
估计还在介意之前那件事,心里不舒服不想理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电话号码给医院,让他们自己通知沈君堂。
随后我跟杨晓琳离开医院,还是没能看沈紫菱最后一眼,因为停尸房不能外人进去。
回到历天珩的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历天珩给我发来短信,说不回来吃饭。
我连晚饭都没做,窝在落地玻璃前的躺椅里,抱着膝盖,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面。
之前已经经历过几次的生离死别,我以为的心已经修炼成钢,然而,并没有。
在知道沈紫菱救不回来的那一刻,我的心是颤抖的,整个人都呆住。
我真的无法想象,前一秒还跟我顶嘴吵架的人,就这么没了。
入夜后,我没开灯,就这么在躺椅上睡着了,直到被人轻轻的抱起,我才吓醒。
“你回来了。”
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历天珩的面部轮廓在不太明亮的灯光里,很迷离。
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抱歉,回来晚了,你,还好吗?”
我缩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很轻,“你都知道了?”
“嗯。”
“那她……”
“都处理好了,两天后,会举办葬礼。”
历天珩把我轻轻的放到床~上,他坐在床沿,大手捋着我的刘海,一遍又一遍。
我往他那边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腿侧,喃喃的说:“我好怕。”
“跟你没关系的。”
“可我看到她死在我面前了。”
那个场景,挥之不去。
特别是那个护士,一遍一遍的抢救沈紫菱的场景,我只感觉到生命的脆弱跟无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窝在家里不出门,那样我就不会跟她遇到,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倒下。
陈文婷自杀,虽然我没看到那个场景,可脑补后已经觉得很恐怖,现在亲眼看到,说不害怕是假的。
历天珩躺了下来,吻了我的额头,又紧紧的把我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怕,有我在呢。”
我抬起头,凝视着他幽深的黑眸,“你真的,要跟秋梅结婚吗?”
如果他结婚了,我怎么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的不能确定,自己一个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历天珩把我的刘海拨到耳后,夹住,“不结了,不论以前的事还记不记得,我都不娶她。”
“真的?”
“嗯,真的。”
如果这也算是承诺的话,我想,我应该再相信他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