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挪开,木纳的说:“我感觉我好不了了,快要死了。”
“瞎说。”
“真的,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我妈跟我爸,他们还在桥头等我,说等我一家人团聚。”
还有秋梅,她的病毒爆发后,浑身溃烂的不成样,有些地方还看到骨头,眼底黑呜呜一片,也不知道是化妆品融掉还是病魔将她的骨头都侵蚀的发黑,整个人都不成~人样。
历天珩没有说话,眼底掩饰不住的浓烈的痛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擦掉我的汗水后,握了握的手,出去倒了一杯热水。
刚倒出来的热水很烫手,他就这么用两根手指拿着杯子边缘,嘴巴轻轻的往里面吹着风。
我看到想掉泪,又不愿意再展露软弱的一面,努力的憋着。
想哭不能哭的表情,一定很搞笑。
“可以喝了。”历天珩将我扶了起来,让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杯子递到我的嘴边,“张嘴。”
“我手没瘸。”我接过热水,抿了一口,皱了皱眉。
“还烫吗?”他修长的食指,贴着杯子外面试了试温度。
我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不烫,可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的自来水煮的,是这样了,桶装水应该放了不少时间,不能喝了。”
这是私家医院,没个房间都配备着饮水机,上面的水桶没剩多少水,历天珩一直盯着我,忘记让人换一桶新的来了。
我又抿了一下,果然还是不能接受那个味道,放下了。
历天珩这才按响了床头的按铃,让人来换一桶干净的桶装水。
他的手从后面传到前面,环着我,我的后背总觉得黏黏糊糊,应该是刚才做噩梦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
我向后仰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几句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听后问了句,“什么事?”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变,“我暂时还不能回来处理,你先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挂断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很深沉,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拨了拨他的手指,“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没事,你要不要睡一会。”
“你不说,我睡不着。”
他沉吟了好一会,闷闷的说:“公司出了点事,有人传我们正在做的楼盘,手续不全,什么都不过关。工地还出了安全事故。”
“那怎么办?能把那个楼盘撤掉吗?”
“有点难,那个楼盘百分之六十都是我们卖的,撤掉的话,公司要赔偿一大笔钱。”
“那你快去处理。”
历天珩瞥我一眼,“那你……”
“我可以的,没事,我已经没烧的那么厉害了。”我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你看,是不是已经不烫了。”
“还有点。”他犹豫了。
我坐起,推着他,“你快回去,不然那些人炸了你东西,你不出现,更多人会误会真是那么一回事。”
历天珩还是犹豫,一直对我放心不下,我拿出手机,说:“我让杨晓琳过来陪我,可以了吧,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过了好一会,他才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看看,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快去。”
他走的时候,出门前还是看了我好几眼,又检查过针水已经挂完,这才离开。
杨晓琳拎着水果进来,一看到我就说:“秋天,你终于肯主动跟我说你有事,要让我过来照顾你了。”
我笑,“说的好像很想我进医院,然后你有机会照顾那样。”
“我哪有。”她白我一眼,放下手里的水果,“我就是觉得,每次你有事,我都是后知后觉,我这个闺蜜很不合格而已。”
“又不是什么喜事,干嘛到处说。”我低低的说了句。
杨晓琳没理我,跑到床尾看了看病历卡,“针水挂完了啊,屁~股针打了没?”
“进来的时候打了。”
“午饭吃了吗?都一点多了。”
我摇头,“不饿,挂了两大包水,饱了。”
杨晓琳坐了下来,在包里拿出了小刀,开始给我削苹果,削到一半突然问我,“秋梅昨天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我刚理着床单的手突然收了起来,抓~住了一角被单,“你也知道?”
“嗯,昨晚小柔拉肚子,我本来想要去妇幼,可太晚了,只能找个最近的医院看,就看到了秋梅……”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也看到历天珩,他当时正抱着秋梅,在外面冲进来,出什么事了?”
我低下头,想象着那个画面,喃喃的说:“秋梅昨天被车撞了,恰好历天珩从你那回来。”
“然后,他救了秋梅?”
我点头,杨晓琳立刻啧啧有声,“这么巧?怕是她故意的吧,知道历天珩从哪里路过,然后故意装成撞车的样子。”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我没问历天珩,也没把这个疑问提出来,关键是,历天珩把她放医院后就回家了,也没有在医院陪她,想必也是怕我误会些什么。
结果,我根本就没误会两人什么,只是怕他被感染。
杨晓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吃一半就好了,你还在发热,不适合吃太多生冷的东西。”
我木纳的看着她,“小柔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拉肚子。”
杨晓琳撇嘴,“还不是半夜偷吃雪糕闹得,说是肚子饿,又找不到饼干,就偷吃了两个雪糕,结果闹进医院,住了一晚,早上就回去了。”
“多注意点,家里别放那么多雪糕,冰棍之类。”
“知道了,本来就不是给她吃的。”
沉寂了一会,杨晓琳又问我,“历天珩怎么没在?”
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她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开口,“一定是秋梅搞的鬼,你都不知道,她最近在筹谋着也开一个房地产公司,还嚣张的说要打倒历天珩。”
“什么时候的事?”
杨晓琳很是吃惊,“历天珩没跟你说?”
我摇头,她说:“前段时间的事了,历天珩大概是不想你烦,就没说吧。”
没等我开口说话,她像是记起了什么事,忽然一拍大~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来的时候,啊堂叫我给你的,说是什么跟你的身世有关,我发誓,我绝对没偷看。”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才接过那张纸,上面简单的写了一个地址,还有个名字,我一看那个名字,差点吐血。
陈美莲?
不就是一直住在我家的那个莲姨吗?这个地址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跟我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手抖个不停,杨晓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着急的问:“秋天,你怎么了,怎么抖成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冷?”
我是冷,心冷。
这个世界隐瞒了我太多事,也欺骗了很多,我有点扛不住了。
冷静了一会后,我才开口问杨晓琳,“沈君堂还说了什么?”
杨晓琳想了想,“没有,就是叫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验血结果要等两天,听说是送到什么地方检验,时间有点漫长,夜里,历天珩回来时,我因为吃了药睡着了,凌晨时醒来,床边有人趴在那,我没动,就这么看着他的短发,发呆。
过了一会,他动了动,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了头,半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醒了?头还痛么?”
我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手摸了一下前额,烧已经退了,可我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天没吃东西的缘故。
历天珩站起伸展了一下手脚,用力搓了一把脸,给我倒了一杯水。
“公司的事怎样了?”我拿着水杯,看着他。
“解决了。”
“那就好。”
虽然他说的很轻松,可我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疲惫感。
想起杨晓琳的话,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昨晚看到秋梅的时候,那辆肇事车没在了么?”
历天珩楞了一下,“不在,逃了。”
“他又没撞到她,怎么会逃了?”
历天珩皱眉说:“秋梅跌到路边,司机大概以为是撞到了,所以……”
“所以你刚好经过,她刚好从旁边爬出来?”
历天珩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很清楚,你明明就知道一切都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假象,那为什么还救她?”我捏着床单,提高了声线。
特别是想起杨晓琳说,他抱着秋梅冲进了医院的一瞬间,我感觉心里好难受。
历天珩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他坐到旁边,想捉住我的手,我缩开了。
“天天,换做是你,看到有人在路边求救,你也会救的。”
我感觉这是个世界上最烂的借口,他手臂上的瘀伤,就是太心急,撞到了医院的大门才造成的。
他心里当时是有多着急才会让自己受伤。
我挪了挪身体,冷冷的说:“换成别人,我会救,如果是她,我不会。”
“你上次不是……”
“我已经在后悔了,上次是她故意找人想弄死我,如果那个人不是怕死,我恐怕早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