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似乎很关心历天珩,每句话都跟他有关系,这让我冒出了一丝的警觉。
“赵晨,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关于历天珩?”
赵晨抿了一下嘴唇,“有倒是有,不过,就是不知道说出来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说吧,我没事。”
他看我一眼,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急了,血气一阵翻涌,头又是一阵的痛。
赵晨见我脸色不对,连忙说:“我说,你别急,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听到别人说,他的公司之所以会面临这样的危机,完全是因为,一栋在建的楼房突然倒塌,压了几个人……”
“你说什么?”我一下抓~住他的手臂。
“工地里用了不合格的材料,才导致房子没盖完就倒了,就在你失踪那天……”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在KTV打了宋文,才……”
赵晨皱了眉,“应该不是,那件事早就被压下来,房子倒了的事,刚发生不久,不过你被抓走了,接连又昏迷两天,新闻应该没看到。”
“手机给我。”
我吓出一身冷汗,立刻问他要手机,想要看新闻,可我在上面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死人塌方的事,见惯不怪,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早就不是新闻。
赵晨给我看了了几组照片,都是关于那个现场的报道,说是当时幸好已经下班,工地没什么人,楼层建筑还没几层,那几个工人也离得远,也就是被飞溅出来的石子伤到,皮外伤。
可豆腐渣工程一向是人民最关注的民生事件,酒店的中毒事件还没过,又发生楼层倒塌的事。
历天珩这次,恐怕难以翻身。
赵晨还给我看了一个视频,上面的人穿着一身的黑色,跟另外一个人见面,声音听不大清楚,像是说:“只要你不出面,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老板,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人操着一口方言,我立刻就联想到工地里受伤的那几个工人。
“赵晨,你老实跟我说,这个工地,真的是历天珩旗下的吗?”
我不敢相信,他竟然做收买当事人家属的事。
赵晨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你知道历总他父亲也……”
“我知道了。”
历天珩这是在帮自己的父亲,掩盖事实的真~相,我甚至在视频里看到,他连夜把工地里剩下的那些问题建筑材料都撤走。
我想要给历天珩打电话,可是没勇气,我一直等到晚上,他才来了医院。
他的样子很累,累得眉毛都一根根的塌下来,坐在那,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我,眼底的精光却丝毫不减。
我没办法直视他的眼光,别过脸,轻声说:“如果没空的话,就不用来了。”
“大把时间,也许,以后会更多。”
他说的很轻松,我听了却是无比的心酸。
赵晨说,只要那个给他视频的人,把这些短篇放出来,历天珩就会坐牢。
我们跟历天珩的公司有合作,人家也是好心提醒我们,让我们看看,我们现在手头上,卖的所有房子,都可能有问题。
人站的有多高,就跌的有多伤。
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一刻,却还能保持微笑。
我很心疼。
出院后,我回到家,赫然发现,我所有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历天珩递给我一把新的钥匙。
“这是澳洲那边的钥匙,你搬到那边去住,我爸妈都在那边,你跟他们合不来,所以不在同一个区,沈君堂也会跟着过去,他会照顾好你。”
我的心一下就酸了,抱着他,“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
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不能离开,我更加不能离开他。
历天珩抱着我,抱的很紧,有冰凉的水珠滴到我的领子里。
“不是我不想留你,你真的不能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我不走,历天珩,你别想赶我走!”
我猛然推开了他,哭着,“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我把公司卖掉,我手头上还有一些钱,我能帮你。”
“秋天,你听我说。”
他再次将我拉进怀里,狠狠的箍着我,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我不会有事,你相信我……”
我捂住了耳朵,头痛欲裂,大声的嘶吼,“我不听,我也不相信,你把我推给别的男人算什么,你这是要跟我分开是不是!”
“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可是……”
“那就不要分开啊!”我怒吼着,悲痛的情绪一下就涌上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历天珩将我拉进回来,扫着我的发尾,声音哽咽,“那天你为我挨的那一下,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这几天,我强迫着自己想起以前的事,可我还是不能做到,也许,我再也没机会想起来了,我会记住这段时间跟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到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好好爱你。”
“历天珩,你说谎,你说过不会放开我。”
他苦笑,修长的手指撩~开我前额的刘海,“我做不到了,对不起。如果儿子问起我,你就说,我去了很远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瞬间裂开。
他是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好好照顾恒宇,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过去照顾他们。”
他亲了一下我的头,捧着我的脸,端详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我看尽眼里,记在心上,又用力的抱住我,像是要吧我揉碎融合。
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塌了。
我想留住他,可走的不够他快,门开了又合上,我按下密码走出来时,电梯门已经徐徐关上。
我疯了似得按着楼梯按键,可电梯门就是不开,我开始跑楼梯,泪水在奔跑中,不知道流了多少。
十六楼的楼梯,我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在八楼的拐角,跌倒在地。
我想,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了。
沈君堂在后楼梯找到我,他想扶我起来,被我大力的推开。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的照顾,不要你可怜。”
沈君堂看着我,眼里全是心痛,“秋天,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我凄然的笑了,“他都说出那种话了,怎样才算是糟糕?难道,要我看到他的尸体,才算是?”
“他不会自杀,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我谁也不信。”
人到了绝境,特别是历天珩这样的困境,他已经走不出去,从最顶端跌倒谷底,那样的感觉,生不如死。
工地出事,其他的工程就没办法继续,每天亏损的钱难以计算,酒店发生食物中毒事件,也暂时被封,什么时候解封都不知道。
即使解封,口碑跟信誉度也会大打节扣,根本没办法再经营下去。
赔偿是小事,一个商人如果信誉度降到零,跟骗子没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很现实,你得意的时候,所有人都来巴结你,伺候你,你失败了,所有人都会鄙视你,离开你,甚至,往你身上踩多一脚。
没有几个是真心,特别是关系到利益的事。
唐宝来看我时,一直安慰我,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去。
历天珩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秋梅来了我家,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
她的身上失去了往日嚣张的姿态,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我们都输了,他现在谁也不要了。”
我冷眼相看,“用自杀这招来留住他,你真蠢。”
秋梅笑得很难看,“我是蠢,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选择死,也不要跟我在一起。”
“秋天。”她往前跨了一步,“天珩究竟去了哪里,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好不好,我想跟他道歉。”
“道歉?”
秋梅低下头,细声的说:“是的,我不应该为了一时之气,让人在他的酒店里做手脚,我……”
“果然是你干的!”我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之前我还以为郑莹莹跟那个男人做的手脚,没想到,真正的凶手是她。
秋梅捂着脸,没有丝毫的悔意,“对,是我做的,谁让他不知好歹,竟然跟你领证,还要取消跟我的订婚,你知道吗?我那天等了他好久,其实我知道他不会来,我之所以还穿起婚纱,我只是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她凑过来一点,语气变得阴测测,“只可惜,他根本不懂得珍惜,既然这样,我也要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也别想跑掉。”
我看着她那陌生的脸,突然很庆幸,历天珩提前给我安排了一切。
沈君堂来接我,秋梅刚要离开,两人就在门口遇到。
沈君堂瞥她一眼,“咦,你还没死啊,老子还以为你挂了呢。”
秋梅气的脸色发青,捂着受伤的手腕咒骂,“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沈君堂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着说:“智商是硬伤,跟你多说一句都觉得智商被拉低。”
他直接擦着秋梅的肩膀走了进来,冲着我说:“妞,准备好了吗?”
秋梅立刻转身看过来,“准备好什么,你们要干嘛?”
沈君堂一下勾住我的肩膀,“关你鸟事,历天珩那小子不在,当然是我照顾秋天了,至于你嘛,就孤独到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