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缓缓吐出一口气，云六呆傻的看着他半晌，他可能是眼睛出了什么魔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向沉稳自重的四哥会用一种浑小子我刚才救了你的命还不快来感恩拜德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这种眼神还不止一次了。
若是只有一次，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四哥难道不是个死板套路的男人吗？难道他心里的戏其实比大哥还多？
云六揉了揉眼睛，云四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云四扭头看他，“脖子断了？”
云六咧着嘴道，“没有没有，好的很，其实什么凌姑娘怖凌姑娘我都记不清楚，不过是四哥嘴上多过了好几回才寻思着记了下来，没想到只凭借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四哥就能认出人来，还真是功夫了得。”
他冲着云四挤眉弄眼，“四哥你怎么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刚才还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爷百般忍让的姑娘竟然被四哥记挂在心上，真是爆炸性的大新闻。
云四，“……”
他深深的为自己这位六弟的记忆力感到担忧。
明明昨天才见过的，是个人应该都会记得好吗？
再说了，他统共应该只提过凌姑娘的名字三四次吧，云六现在板着脸伸出手指开始给他算账的架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四哥，就算是和王爷抢姑娘也别这么急着放弃，要知道，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情情爱爱这东西，他急不得，这时候到了啊，就干柴烈火，水到渠成了。”云六扒拉了半天，没能给云四算出个清楚的账来，他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
云六运用的出神入化的成语让云四一时语塞，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纠正自己六弟这个顽固不化的陋习，云六竟然开始给他拉郎配了。
云四眼神古怪的看着故作老道的云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从心底蔓延上来，他一根手指用了三成力抵在云六的额心，云六便没办法再动弹。
“说，这些话都是和谁学来的？”
云六嘻嘻笑着，虽然疼的嘴角抽搐，但是他丝毫不肯示弱。
云四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云六当即嗷嗷直叫唤，“三哥！都是三哥教的！”
满意的点点头，心里默默的在云三头顶上画了个叉，云四把手缩了回来，云六的额心便出现了一个有些滑稽的红印子，看起来像是天上什么老道的座下童子下凡来了。
云四刚把手拿开，云六嘴角带着坏笑，凑到了云四脸边上来，想要从这张一年四季都一尘不变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惜他的愿望打了水漂，就算再怎么被他调笑，云四还是那一张坐怀不乱的脸。
云四把云六嬉皮笑脸的脑袋推到一边去，闷声提醒道，“不是我记挂着凌姑娘，是你自己记性不好，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的那位凌姑娘。”
指不定今天叫凌姑娘，明天就叫睿王妃了，云六刚才那些不着调的话要是在王爷面前说出来，他可能凉了。
问题是他心里还真的刚正不阿，对于裴凌凌没有什么没多余的想法，唯一想的就是这姑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在王爷身边肯定是如虎添翼的。
他可能是几个暗卫里唯一一个从正面见过王爷笑的样子。
这唯一一次的笑恰恰是对着凌姑娘的。
世上从就没有什么恰巧和刚刚好。
王爷遇到了凌姑娘，京城也开春了，确实恰到好处。
不知怎么的，刚才看着凌姑娘进了王爷的屋子，云四竟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凌姑娘为什么要从房顶进去，但是云四莫名觉得睿王府顶上密布的浓云都散开了些。
“凌姑娘？！”云六叉着两条腿蹲在木杆子上，眯眼思索半天，把这名字颠过来倒过去的念了两遍，突然一拍大腿想了起来，“可是上回那位身姿矫健，武功卓群的姑娘？！那位救了王爷命的！？”
他扬起了白净的脸，带了丝欢天喜地的笑意。
云四闷闷的“嗯”了一声。
“原来是那位！刚才是我冤枉你了，就算是我也把凌姑娘记的清楚！那般武功盖世绝对不是一日两日能够练成的，她背后必定是个江湖上跺一脚抖三抖的名门世家！”
云六蹲着侃侃而谈了一番自己对于裴凌凌的钦佩之情，半晌有些忧愁的挠挠脑袋，“刚才怎么就让凌姑娘进去了呢？好歹该上去拦一下的，虽说是不会对王爷做什么不轨之事，但是等会儿王爷若是没听见半点儿动静就见了凌姑娘，大惊失色，岂不是会怪我们松懈，责备失职？”
云四背靠在木桩上，“无碍。”
惊喜惊喜，肯定是喜多过惊。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不是该跟着进去在房梁上听墙根吗？”云六一只手搭在左眼上，遥遥看了下，王爷的屋子里还是黑灯瞎火的一片。
下一秒他的眼皮上就覆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别看，闭眼。”云四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怎的，云六竟然隐隐从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他慢慢的转头，写了满脸的问号。
云四叹了口气道，“不是小孩子看的，别看。”
“我们就呆在这儿就好了，别说是进屋了，连敲门都别有，等会儿若是有不长眼睛的过去，你还要把他拦下来。”
云六，“……？”
“我看什么了？怎么就不能看了？四哥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不依不挠的大声嚷嚷起来。
“别吵。”云四另一只手捂住了云六的嘴巴，“你还记得之前王爷带凌姑娘回来换衣服的事儿吗？”
听了云四冷淡的声音，云六忍不住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猛地想到上一回云大云三两个人脑袋挤在一块儿，贴在门上鼻子都变形了，还一脸兴奋的讨论王爷举不举的事儿。
他立刻心领神会，完全放松了挣扎的力道，身体一个劲儿的往后缩，恨不得把脑袋镶嵌在墙壁里。
“四哥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