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邱氏在看见裴凌凌嘴角的笑的时候,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裴凌凌这个不是她生的大女儿了,她以前一直认为这个家里面最好控制的人就是裴凌凌,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有些事情已经直接超脱了她的掌控,往一个很昏暗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裴凌凌的目光如愿以偿的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邱氏挺了一下胸膛,故作镇定的说到,“既然今日如鸣不小心刺伤了你,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反正接下来的几个月如鸣都不会踏入你的院子,你也不必这般恶语相对。”
邱氏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语调放慢,她想要看看裴凌凌的脸上会不会有什么得意的神情,她想要算计的不就是裴如鸣吗?
但是,邱氏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裴凌凌不仅连一点得意的神情都没有,她甚至连一点点神情都没有,像是脸上粘了块面具一般,裴凌凌把自己已经皮开肉绽的手在邱氏面前挥了挥,脸上似笑非笑道,“姨娘在这儿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如此看来,还真是没意思透顶了。”
“二弟接下来几个月不再进我的院子,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一切都是爹爹的一丝,姨娘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能够控制的了爹爹的想法不成?”
邱氏脸色一变,“你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够了!”方才做戏了一早上,裴凌凌觉得自己起的还是有些早,要不然现在怎么全身无力,见了邱氏开口就恨不得一头倒在床上去呢?听狗说话,不如梦中安眠,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裴凌凌挥了挥手道,“我现在重伤在身,各位也不必围聚在我的院子了,跟开茶话会一样围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我这人呢,向来最讨厌热闹,大家还是散了吧。”
说罢,裴凌凌就转身进了屋内,柳儿一个人叉腰站在原地,她得体的弓着背,冲着邱氏行了个大礼,“姨娘慢走不送。”
邱氏这才惊醒,裴凌凌这竟然是觉得自己有资格可以在长辈没有把话说完之前直接送客了,虽然心底气的不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裴凌凌在老爷的心里,形象确实是越来越正了,而她在这几个月里,却是屡屡都触了老爷的霉头。
邱氏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现在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所有的坏事儿都赶在一天过来了,还真是稀罕。
“娘!这死丫头什么意思?裴凌凌怎么进去了?我还没和她理论一番呢!刚才那个小丫头片子在老爷面前不是还挺能言善辩的吗?!现在怎么到了我们跟前儿就跟哑巴了一样!”裴如鸣刚才被柳儿讥讽的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没一块是对头的,他恨不得进去把裴凌凌扒皮抽骨,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以前他和裴如月对着裴凌凌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少,但是哪一回都没有像现在这回这么憋屈。
“够了,如鸣,回去吧。”邱氏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她整了整自己散乱的发髻,说完不再看裴如鸣一眼,自顾自的从这里离开了。
身后几个跟着邱氏过来的丫鬟,本来是刻薄的插着手在一旁看二少爷笑话的,这会儿自己主子走了,便忙不迭的跟上去,只留下裴如鸣一个人在院子里和裴凌凌紧紧关上的大门面面相觑。
裴如鸣不知道为什么娘亲突然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他只觉得自己的肺气的都要炸了,他跟个老式鼓风箱一样在门口哼哧哼哧的吸了几口气,中气十足的冲着裴凌凌紧闭着的门扉喊道,“裴凌凌,你给我等着!下一回我一定叫你好看!”
他喊完这话,自己脑袋就先嗡嗡作响起来,方才老爷的几拳头和巴掌都不是吃素的,他只觉得自己好似遍体鳞伤,声音稍微大一点儿,伤口就挣破了,只好怏怏的在地上啐了一口,然后一巴掌拍在窝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随从头顶上,厉声喊了句,“该走了!”
三个人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失魂落魄的走了。
这边柳儿在屋里眼眶红红,她碰着裴凌凌鲜血喷涌的一只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小姐对自己怎么就这么狠呢?刚才扎刀子的时候眼睛不眨一下也就算了,装死人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好歹还面露苦色了,现在等着老爷一走,小姐竟然还气定神闲的用这只刚才受了重伤的手开始喝起茶来。
真不知道该说小姐什么好。
柳儿都要急哭了,“小姐上次给的那瓶番红花的药我还没来得及用,这就去给小姐取过来,小姐擦了药,大概也要个三四天才能好的,现在还是先别用这只手了!”
见柳儿急的声音都大了些,裴凌凌摸摸鼻子,一把扯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柳儿,笑眯眯道,“不急,那瓶番红花的药我说是赏赐给你了,那就是赏赐给你了,哪里还有再讨要回来的意思?”
柳儿听了这话却急红了眼睛,“小姐这事儿可万万马虎不得!”
她心急如焚的捧着裴凌凌那只血肉横流的手臂放在跟前来来回回的看着,想要从中看出一丝不妥来。
“若是等会儿老爷找来的大夫又是穆大夫,穆大夫对小姐夫人素有积怨,胡乱开一通药材可怎么办?治不好是一回事,万一治的把病治的越来越重可怎么办才好!”
见柳儿像是急的要哭出来一样,裴凌凌连忙开口安慰道,“既然如此,我们在这儿稍微等上一等,若是来的是穆大夫,不等他进门,我们就把他撵出去,然后到时候就用你给我的那瓶番红花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