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来的是其他的大夫,就让他们好好看病呗!反正用的是裴府上的钱财,左右都是与我无关的,为什么放着这么白白的便宜不占,岂不是傻子?”
裴凌凌冲着柳儿眨了眨眼睛,有些得意的笑着,“那瓶番红花的药可是好东西,外面千金难求,甚至有的药铺拿着方子都没办法把药开出来,我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刀伤,一点里子都没伤到,我自然是有分寸的,只会让它们看起来皮开肉绽些,流的血虽然多,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疼的!”
柳儿眼眶红红的说到,“小姐说谎。”
裴凌凌被耿直的丫鬟刺的喉咙一哽,她脸色一顿忙正色道,“我是真的不疼,不信你瞧瞧。”
她说着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了柳儿面前,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正好对着柳儿的脸,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瘪瘪嘴,眼泪先掉下来了,她哭哭啼啼的问到,“小姐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还要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呢?”
裴凌凌笑了笑,“当然是为了看起来更情真意切些,你说若是爹爹进来看见的是脖子上开了口子的裴如鸣,还有完好无损的我,是会相信裴如鸣还是我?”
话还没说完,她不等柳儿回话便道,“爹爹那时候肯定就会把矛头直到我的身上了,我从小到大一向是如此的,以前若是还有娘亲护着我,现在以后,就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受了什么伤,我背地里受了什么苦,都是没有人看见的人,也没有人同情,所以既然左右都是要受伤的,为什么不把受的伤拿到明面上来?大家看的都舒心不是么?”
柳儿心想,大家看的可都不舒心,为了小姐的伤,小姐自己是没什么所谓,老爷气的怒发冲冠,邱氏和裴如鸣把腿都要跪断了,还是没办法把大小姐说的黑白颠倒的事儿翻转过来,大小姐真的是个有本事的。
在心底默默啧啧赞叹了一番,柳儿心疼的把手附在裴凌凌的手腕上,“再过几天就是灯会了,小姐总还不能带着一身伤跑出去玩儿吧?”
裴凌凌原本的气定神闲在柳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了,柳儿说的对,她竟然刚才因为报复一时爽,直接把灯会的事情给忘记了!真是要遭!白润年本来就是医术高超的大夫,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把脉,就能够直接看出来病人的问题。
更有甚者,以前还有人以讹传讹说他千百里外可知人疾,哪里是神医,这分明是鬼医了!
裴凌凌脸色白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她说,“没事儿,等会儿大夫来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先止血化瘀的药来开开吃一吃,若是实在不行,你的番红花药就先借我用一用。”
柳儿忍俊不禁,她心疼的把裴凌凌的胳膊放在桌上,小姐为人其实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府上总是受人无端打压,现在能够让老爷为小姐出一出气也是好的。
耳边传来一道轻轻的叩门声,声音时近时远,有的时候轻轻扣了一会儿就等了一下,似乎是叩门者在安静的等待着。
柳儿兴奋的窜了出去,她隔着一层模糊的小纸窗户看得见外面是个佝偻着背的大夫,而不是之前故作姿态的穆大夫,当即兴高采烈的回头冲着裴凌凌比了个手势。
裴凌凌微微一笑,心里道,这一回,如果来的不是穆大夫,那来的还能有谁呢?
吱呀一声,柳儿推开了门,她见了门口的人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喊了句,“林大夫!”
“哎,柳儿姑娘,行个好,帮我看看你家小姐有没有醒,我刚才听了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受了不轻的伤,竟然是已经昏过去了,当即就抬了轿子赶紧过来看一看情况。”
柳儿见门口来的大夫不是穆大夫,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今天真是顺畅极了,又看着大小姐让二公子出丑,还能见着全府上下唯一对她好的林大夫,若是以后日日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小姐已经醒了,林大夫您慢着点儿身子,我带您进来。”柳儿喜滋滋的把门打开,迎着林大夫进来。
裴凌凌正坐在桌边,她竖起耳朵听见柳儿和进来的大夫谈笑风生,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还好这回找的不是穆大夫,要不然自己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和那家伙虚与委蛇,实在是心里不舒坦。
只见一个青袍老者留个个山羊胡子,下巴上的胡子和长长的眉毛连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有些滑稽的,但是偏巧他又长了张慈眉善目的脸,这样看起来整个人都温吞了许多。
来的人应该就是雀跃着的柳儿叫着的林大夫了,林大夫虽然看起来年事已高,但是腰边上挎了一个小药箱,动起来的时候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来是多少岁的老人。
裴凌凌起身想要迎,却被林大夫压着肩膀坐了回去,他和蔼可亲的笑着,捏了捏自己的山羊胡子,“大小姐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大小姐的伤势,听说是严重的很,还是赶紧医治了,不必拘泥于礼数。”
“林大夫坐。”裴凌凌用完好的那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位,林大夫在看见裴凌凌手上狰狞伤势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而后忙坐了下来。
他仔细的翻看了一下,从药箱里面飞快的摸出一包药粉,掂量了一下分量之后打开,“大小姐手上的伤势虽然是刀子划出来的,但是仍然不可小觑,若是不及时消毒治疗,可能这条手接下来的使用就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