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的手拿开之后,白润年的身体才松下来,他涨红着脸拼命的挥手,合上往里面漏冷风的窗户,灰溜溜的跟在裴凌凌身后过来了。
裴凌凌不明所以,只是看着白润年激动的眼角都红了,轻咳了一声,在白润年对面坐下来。
手不小心拨动了桌上的棋子,一枚黑旗掉下来,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裴凌凌面色有些尴尬,这屋子里不是只有白润年一个人吗?他这刚才是在和谁下棋?
心里的疑问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白润年腼腆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
“我自己在屋子里闷的,胡乱下下棋,哪里还有别人了。”白润年从她手中接过棋子,随意的搁在桌上。
裴凌凌闻言看了眼桌上混乱一片的棋局,看样子就知道白润年心里估计是烦闷到了极点,她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魏大哥不在这里吗?他平时不都是跟在你的左右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都快要到午膳的时候了,魏长衿的消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出门买菜了。”白润年看了一眼裴凌凌,白皙的脸突然又变红了。
“……”
买,买菜?
裴凌凌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失聪了,其实就算是失聪也比她听见的这个回答好的多了。
“魏大哥和我都是头一回来,平时我们那儿都是在山……在很偏远的地方,所以见了京城里面的场景觉得有趣,今早上管家想给王爷炖骨头汤,就和我们说了声。”白润年的眼里一片希冀,似乎对京城充满了憧憬。
“你怎么没跟着去?”裴凌凌猜到白润年这么焦虑的样子应该是也想出去玩儿,但怎么现在还安安分分的坐在屋子里?
“睿王爷的病还没好透,我不方便走开,把病人丢下自己出去玩乐是极为不妥的事儿,今天不出去过几天等王爷醒了再出去也行啊。而且魏大哥在门口留下了几个门人,正好让他先摸摸路线,过几天再去。”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形容魏大哥的话有些不恰当,白润年好心的开口解释了下。
涉及到自己的职业修养,白润年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试图在裴凌凌的心里建立一个高大的形象。
裴凌凌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会儿和她坦诚详说的白润年和上辈子比起来真的是天差地别,而且她似乎更亲近现在这个。
这辈子没有突生变故,白润年的性子若是一直如此该有多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在云赤霄的手底下像个傀儡一样忙碌的暗无天日。
“十五日有灯会,你们也可以去看看。”裴凌凌眉眼带笑,细细打量坐在自己面前的白润年,他穿了一身白衣,看起来又嫩了几岁,粉雕玉琢的很讨喜。
“灯会我略有听闻,之前没来过京城,那天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口看见有买糖葫芦的人,他过来问了我们两句,只是因为赶路太急了所以没有停留。”白润年说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些许的留恋和不舍。
来了京城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城池有多么的繁华,他还是第一回见到糖葫芦,难免有些好奇,不过睿王的伤势太重,不能在马车上停留太久,所以他那天没有下车。
但是回了睿王府睡了一觉,大半夜的竟然梦见了糖葫芦。
白润年早上起来委婉的和魏长衿说了一声,魏大哥心思玲珑,明白了他想要什么,所以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裴凌凌眉间一黑,合着魏长衿今天出门主要就是给你买糖葫芦去了吧。
白润年傻傻的笑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什么事儿全都清清楚楚的在脸上写着了。
裴凌凌可没忘了今天来这儿的正事,她把准备好的各种东西全部拿出来,摊开放在桌上,嘴上随口问了句,“睿王的伤势如何?我记着你之前好像和我说三五日就能痊愈,今天不就是第三日了吗?”
白润年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消散,他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按照道理来说今天就应该好的,但是他似乎十分抗拒喝药。”
白润年和裴凌凌说话的时候表达的已经十分委婉了,要是换作别人有病治病还不喝药,这么不配合的早就撵出谷去了,哪里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说。
裴凌凌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重复了白润年的最后几个字,“抗拒喝药?”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继而恍然大悟。
被白润年一说她才想起来,云沉水虽然征战沙场,杀伐无数,身上的伤重重叠叠,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云沉水不喜欢喝苦药。
一开始的不接受到了后期就变成了无声的抵抗,他一般都是干脆不喝药了。
以前受伤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大多都是靠外敷,里面的内伤全靠自己养。
一想到这事儿,裴凌凌的脸都黑了,这可不成,她耗尽心思给人请过来的大夫,可别到时候给云沉水气的撂挑子不干了。
“那睿王今天还没醒过来吧?“裴凌凌叹了口气把手上的东西一一放好,她想要确认一下云沉水的状态,如果不会醒的话,她还是可以再去看他一眼的。
反正不要被抓住就成了,这么巴掌点儿大的睿王府,她武功高强难道还飞不出去吗?
“今天应该是不会醒了,情况再好也要四天吧。”白润年保守的估计了一下,实际上像他们这种医师,最讨厌的就是云沉水这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喝药简直就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质疑。
不过白润年从今天早上产生的低气压,在碰到裴凌凌跌跌撞撞进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裴凌凌之前和他说的话似乎十分可靠,只要他住在睿王府裴凌凌就会来找他,那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不吃药治的慢不是帮了他大忙吗!
白润年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期待裴凌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