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秋灰白着脸,心里不禁有些发虚,大小姐该不会是发现他私自将消息传给邱姨娘了吧?
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裴凌凌一眼,头一回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大小姐,他总觉着大小姐有些地方变了,忙跪着哭饶道,“大小姐说的话奴才是真的听不懂,之所以对柳儿姑娘说话失了分寸,是以为柳儿姑娘在和我说玩笑话。”
梧秋的手虽然被裴凌凌拨开了,但他毫不气馁,又抓了上去,这回手却被柳儿清脆的打开了。
“玩笑话?你看我哪句话像是玩笑话?”柳儿冷笑着俯视他,“现在知道在小姐面前求饶了,早干嘛去了?眼睛长到天上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梧秋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看着柳儿,心里暗骂了句牙尖嘴利的丫头,迟早要吊死在大小姐这颗树上,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大小姐冷气嗖嗖的眼神,吓得眼泪都不敢往下流了。
“不敢!柳儿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自视高人一等?!大小姐在这里,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梧秋尖声反驳,他微垂着脸咬牙切齿,心里实在是不能理解,大小姐不是一向都是纸老虎吗?还会轻易被三小姐简陋的说辞激怒。
为什么如今只一道笑中带狠的眼神就让他不敢动弹?
“你也知道我是大小姐?”裴凌凌冷眼笑着看他,手上轻柔的把梧秋的力道带开,“那你也知道嫡庶有别,裴家掌事的可从来不是什么旁的人,擦擦眼睛好好看看。”
“拿了鸡毛当令箭,再这么蹦跶下去,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裴凌凌温和的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想好了的满腹说辞,现在全都化为乌有,梧秋大腿根子不停的打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还是执迷不悟的不把裴凌凌和他说的话放在耳朵里,只想着要是邱姨娘不把他拒之门外……要是克扣工钱这事儿他不和邱姨娘说,是不是现在他就不必低声下气的跪在这几个人面前!?
梧秋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看着裴凌凌眼里满是怨气。
“大小姐还请开恩!放过梧秋这一次吧!”梧春见梧秋状态不大对,一咬牙跪在了梧秋的面前,替他挡了挡。
“你也为他求情?”裴凌凌一挑眉,更加柔和的笑了笑,果然是兄弟情深,“他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你就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是不是到时候咬你一块肉下来你也不在乎?就算是亲人也要懂得分寸。”
“我看在你们二人不同的分上,才给你涨了工钱,也不算亏待你,现在哭丧一样跪在我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裴凌凌脸上的笑意一收,话里话外都透着厌烦,不悦的扫了一眼在地上打颤的梧春,“别让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梧春的身子定住了,他抿紧了唇,听明白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他现在得来的都是从梧秋身上扣下来的,若是他不听话的话,现在这一切都可以收回去,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柳儿进来为我更衣。”裴凌凌冷声吩咐了句就转身回屋,柳儿立刻低着头跟进来。
柳儿紧跟着关上了门,冲着杵在地上跟个木桩子一样的梧春挥了挥手,打发他先走,小声的说了句,“别惹了小姐不快,到时候你那份工钱都没影子了!”
梧春感激的看了一眼她,把地上瘫软下来的梧秋拉起来,想让他先离开,但是梧秋哭哭闹闹的就是不肯走,梧春看着他叹了口气,把他仍在原地不管,自己离开了。
“小姐,好几日没有出门了,今天用什么簪子?夫人过年时候送的那只还一直没带过呢!”柳儿合上了门,动作灵敏的跟了过来。
裴凌凌坐下,叫住了正忙东忙西的柳儿,“不用,只是吃个午膳而已,不用簪金带银的,帮我随意盘个发就好了,衣服拿之前爹爹新裁来的那件。”
她吩咐了几句,柳儿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依言照做。
梳洗完毕之后裴凌凌派人提前传话去前厅,今天要去用午膳,在屋里坐了会儿才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裴凌凌挽开袖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手腕上的印记,试探性的在心底喊了几句惊蛰的名字,但却石沉大海般没有回答。
叹了口气,她把袖子拉下来推门出去。
梧秋还在门口跪着,梧春却不见了踪影,裴凌凌心道一声亏的梧春心里有数,钱和吃里扒外的弟弟比起来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裴凌凌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从梧秋的身边毫不停顿的走了过去,柳儿一路小跑的跟着。
梧秋今天一早上就来门口跪着,一反之前的嚣张的态度,其中是何原因她是晓得的,果然是条两面倒的狗,知道邱氏保不住他了,就来投奔她,哭的还真有模有样,若是搁在以前她指不定还会心软。
可是现在她的心已经不会软了。
冬天这么冷,没必要的人她心里可记不住。
“小姐,外面这么冷,真的不多加几件衣服吗?”柳儿喘着气跟上来,小姐步子迈得快,她跟不上。
“都已经出来了才问我,还要我回去拿?”把烦人的东西甩在脑后,裴凌凌心情好,笑着瞥了一眼柳儿。
柳儿嘟囔了两句,“小姐出来的这么早,若是被邱姨娘碰见了,指不定还会说闲话,还不如回去拿些衣服等下再出门。”
“早出门能撞见的可不只有邱姨娘。”裴凌凌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今天老爷应该会同意让裴如月也出来,邱姨娘忙着去拾掇她呢,怎么会放心思在我们身上?”
柳儿低着头想了会儿,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立刻兴高采烈了起来,“照小姐这么说,碰不上邱姨娘,该是能碰上老爷了,这几日老爷对小姐可真不赖呢!不吱声就裁了新衣服,要我说,老爷肯定是把小姐放在心上了。”
她突然皱眉道,“说起新衣服,上次本来是小姐的那件狐裘,就是被三小姐抢去了,害得小姐大冷天的还只穿着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