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在屋子里的每一个夜晚一样，香气一出，她一直绷着的身体就会好受很多，但是等到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打碎了屋里的东西，或者是狠狠的打骂了一番下人。
那股子香气一出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现在也是一样。
裴如月正瞪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突然噌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丝毫不管旁人讶异的眼神，一把扯住了裴凌凌的衣领。
力道大的把裴凌凌出门随意盘起的发髻都扯落了一半。
“你笑什么！”裴如月冲着她吼了一声，声音嘶哑，能听出来这股怒气忍了很久，现在才爆发出来。
裴凌凌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我笑什么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这位小姐生气，怒火来的不明不白。
她看见裴如月虽然嘴上说的话是清楚的，但是赤红的眼里却一片涣散，可以看出来是失了神志的。
裴凌凌登时警醒了，她想着可能血蜻蜓的药效太大在裴如月的身上劲头还没过去，所以她现在像发了疯一样撕扯自己的衣服。
“妹妹有话好好说！别……”裴凌凌脸上装作惊慌失措，自己站了起来，方便裴如月捏着她的衣服，带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巨响。
裴如月对着她又掐又踹，可能是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但是在裴凌凌看来跟小猫抓痒痒一样不情不重。
她借着裴如月挡住了众人的目光，暗地里捏了裴如月好几把，都掐在裴如月腰间的软肉上。
裴如月像是被夹了一样，龇牙咧嘴的直叫唤，“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敢掐我！看我不搞死你！”
咂巴了两下嘴，裴凌凌暗地里蓄力，防止裴如月发疯时突如其来的攻击。
心里惋惜身上这件新裁的衣服。
虽然是裴老爷为了补偿她做的新衣裳，但是好歹也是绣衣坊的东西，那里的锦缎都比别人家的厚实些，但是也禁不得裴如月这样扯，很快就被扯烂了。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邱姨娘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拍了下，裴如月竟然直接站起来了。
见了她对于裴凌凌近乎无礼的举动，邱姨娘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她忙上前拽着裴如月的手臂想把她往后拉，但是裴如月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把她的手给甩开了。
邱姨娘微愣了下，穿过自己发了疯的女儿，看见明明被攥住衣襟，尽显狼狈样子的裴凌凌。
正眼神轻蔑的对她微微颔首。
“给我放开你姐姐！裴如月你是疯了吗？！”裴老爷暴怒而起，刚才因为邱姨娘的温言软语而平稳下来的情绪瞬间崩了。
他见邱姨娘都被甩开了手，干脆自己上前抓住裴如月的胳膊。
裴老爷的力道大的裴如月吃痛万分，她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疼，一双猩红色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裴凌凌，想从她身上挖块肉下来。
嘴里下意识的说着，“贱人！都是你！偷了东西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说的爹爹都站在你这边，泼我脏水，活该去死！”
裴如月被抓着，胳膊离裴凌凌越来越远，但是她不甘心，眼尖的瞧见了桌上还有几个装了烫水的茶杯，猛的从裴老爷的束缚中窜出来，拿了茶杯就往裴凌凌身上扔过去。
裴凌凌冷下了脸，动作敏捷的躲过往脸上砸的那一杯烫水，其他的照样接受了。
几声清脆的巨响，杯子掉在地上碎成片，裴凌凌低着头看自己斑驳一片的裙子，眼神沉沉。
耳边传来锦缎被烫水浇的滋啦作响的声音，她像是被吓了一跳，尖叫着往后退了几步，头发散了一半，狼狈的快要跌坐在地上。
“小姐小心！”柳儿见状，慌张的小跑上前来，险险的扶住了裴凌凌的胳膊。
尖叫声和嘈杂声中裴如月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她终于做了一件报仇雪恨的事情！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扯烂了裴凌凌的发束，还撕烂了她的衣服，现在正窝在丫鬟的怀里哭鼻子呢！
裴如月脸上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力道大的她半边脸都撇过去了，喉咙腥甜，裴如月呕出一口血，耳边传来姨娘尖锐凄厉的哭喊声还有来来回回下人嘈杂的脚步。
放佛灵魂回炉，裴如月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害怕的跪在了地上，头还在一阵一阵的晕着，但是丝毫想不起来刚才那些事情的细节，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动作一般。
“真是混帐东西！”裴老爷暴起给了裴如月一个耳光。
“爹爹……”裴如月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裴老爷竟然打了她。
邱姨娘见裴如月被打了，心疼的很，但是人不能过去，只能用眼神控诉。
看着邱姨娘哀怨的眼神，裴老爷有些后悔，但是他伸手去拉着裴凌凌站起来的时候，裴凌凌对着他淡淡摇了摇头。
“爹爹别责怪三妹妹了，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听了虽然有些寒心，但是妹妹说不定是有苦衷的！”裴凌凌保持着温柔善良的模样挤出了几滴眼泪。
“有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裴老爷剧烈喘着气。
看着裴凌凌今天特意穿出来的一身新衣给泼了烫水，人都伤到了，还在这里给裴如月开口辩解，他心里原本对裴如月的一点点自责消失的无影无踪，全部转变为对裴凌凌的愧疚。
裴老爷挥手喊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人压着裴如月跪下来，厉声问道，“女孩子家家，你看看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你教的吗？”
他高声质问着邱姨娘。
裴如月楞楞地被人压着，膝盖落地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根本记不起来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对裴凌凌作出这样无礼粗鲁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可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