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脸上的温度还没下来,她轻拍了下面颊,似笑非笑,“怎么?王爷还关心起我来了,是不是担心我住在三皇子府上?”
云沉水当初说的话冷漠的很。
虽然知道云沉水怀疑的有道理,但是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置气,自己一番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不会。”云沉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赞同,“母妃说我说话直,下次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出来。”
裴凌凌叉着腰,“我可不敢对王爷有什么怨言,也不知道说出来了舌头还在不在。”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云沉水,发现云沉水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上次见他的时候语气不仅横冲直撞,气势还十分锋利,除了在他昏迷的时候还能近身,其他时候基本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虎,摸都摸不得。
现在怎么说话这么圆滑?
她可不信就这几天下来云沉水就能转了性子。难道是吃错药,烧坏脑子了?
云沉水见裴凌凌探究的眼神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开口多解释了几句,“云赤霄府上的女人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没见过你。”
裴凌凌气笑了,“看来王爷了解的还挺多,阅女无数,不过王爷还真说对了,我确实不住三皇子府上,但我住哪儿也不该关王爷的事儿吧?”
云沉水看她说话嗓门儿都变大了,像一只被戳了腮帮子炸毛的猫崽子,开口顺了下毛。
“母妃说,看了别人就要负责。”
最先要知道的难道不是住处吗?要不然他以后上哪儿找人去?
更别提昨天都吻过了,云沉水耳朵有点点热,他觉得裴凌凌今天早上的反应很不妥当,怎么抹抹嘴都当作没发生过了?
云沉水觉得她昨天的反应也不像是个久经情场的,只是嘴唇相贴,身体就完全僵住了,为什么起来之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负责什么!?”
云沉水语出惊人,裴凌凌吓得在车厢里站了起来,脑袋重重的撞了下狭小的车厢顶,发出闷闷的回声,她捂着头弯下腰,倒吸口气,疼的说不出话来。
“疼不疼?”云沉水帮裴凌凌揉了下头顶。
裴凌凌吃痛的骂了声,“换你来撞下试试?也不看看我是为了什么,说个话都没头没尾的。”
她虽然眯着眼睛揉着发青的地方,心却跳的很厉害,云沉水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要负责什么?
车厢里安静的厉害,云沉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裴凌凌的头,跟摸什么宠物似的。
裴凌凌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把这人揍一顿,现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怎么不讨喜。
“停车,停车!什么人眼睛长在天上!没看见我在这儿呢吗?出城的官文有吗?拿出来我瞅瞅,没有关文一律算作外来人等,要排队等着的!”
车内古怪的气氛被一阵阴阳怪气的叫嚷打断,云沉水的手微微一顿,又接着帮裴凌凌揉头顶,把裴凌凌整齐的发型揉的一团乱才作罢。
马车突然停下。
刚才叫嚷的人似乎走去了前面云四和乔宛在的马车,隐约听见一阵交流声之后。
他们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来,窝成一小团的乔宛迅速的窜了上来,身子因为不安而颤抖。
裴凌凌打横坐起来,正襟危坐,把乔宛圈到身边来,感受到她紧巴巴缩在一起的肩膀不住的抖动,开口问道,“怎么了,应该只是盘查而已,别太害怕。”
乔宛仰头看着她,眼神清澈,声线有些不稳,“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爹爹刚死的时候,那些人也是这样搜查的。”
裴凌凌有些心疼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的拍了拍乔宛的肩膀。
乔宛低垂下眼眸,小声说道,“清儿才六岁,字都认不识,他们就要把他抓去充军,我想着去了能干什么呢?拾个柴火说不定都要把衣角烧了,把家里最后的银子给了他们,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娘亲跟我说过,人心都是钱做的,只要给了银子,鬼推磨都能做。”乔宛自嘲的笑笑。
裴凌凌看她头垂的很低,想着乔宛也不过才七八岁,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开口问道,“清儿是谁?”
“我阿弟。”乔宛甜甜的笑了下,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像是刚才吃了蜜。
但是裴凌凌不管再怎么问,乔宛都不肯说清儿后来去哪儿了,她猜可能是死了,要不然乔宛脸上的表情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悲伤。
“王爷,最近仁医比试,城门口查的紧。”云四在车帘子那儿探出一颗脑袋。
云沉水把审视的视线从乔宛身上挪开,冲着云四比了个手势。
裴凌凌觉得奇怪,她不知道云沉水把手往上指是什么意思,送他归西吗?
但是云四似乎和云沉水心有灵犀,瞬间就明白过来,点点头把帘子放下来。
“等下。”在外人面前惜字如金的云沉水突然开口。
云四瞬间折返回来,听从他的指示。
云沉水指了指趴在裴凌凌腿边上的乔宛,“把她带走,车子里太挤了。”
裴凌凌看着自己面前空的够放一张桌子的车厢,“……”
云四跟着他主子一起睁眼说瞎话,还煞有介事点点头,就差没跟着说确实太挤了。
他人高马大却十分灵活的钻进马车里,一只手就把乔宛提溜起来。
乔宛脸上还带着泪痕,刚才似乎哭过了。
一直到快要被带出去的时候,乔宛都没吭声,只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裴凌凌这才发现乔宛的眼睛不仅很大,还乌黑乌黑的,里面映出她的脸。
她心里有些愧疚,想着刚才不该勾起人家的伤心事的。
“出来了!?官文呢!赶紧的,磨磨蹭蹭的,要是没有就给我待着一边儿凉快去。”尖酸刻薄的声音搭在一个男人身上格外的妥帖,裴凌凌把帘子撩了一条缝向外看去。
云四背对着她,面前站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很,一看就是浸淫在这种小芝麻官的权利已久,还偏偏长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