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听了这四个音调平平没有变化的字,心里觉得很复杂,她怎么觉着年少时候的云沉水心思比五年之后的更加难以捉摸?
云沉水见裴凌凌的头都快低到胸口那儿了,眼神沉沉的开口道,“本来就该是他的,总不可能欠着,不过你看起来和他挺熟的,他还没给我开方子的时候就笃定了这是个神医,以前见过他吗?”
他说话的时候马车已经动起来了,车轱辘一会儿抖一下颠的人骨头都要散了,再加上云沉水声音偏低,听的裴凌凌头昏昏的,她不耐烦的摆摆手。
白润年虽然现在还不是个被认可的神医,但是他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云沉水这一回把白润年从睿王府带出来了,绝对是他的大亏。
她越想越觉得心痛,车子颠的耳朵都在轰鸣,撇撇嘴开口道,“也就你认人不清,白润年和百草谷关系匪浅,你是不知道,那位几十年了都神龙不见尾的,江湖上想要见那位一面的人光是排个队都看不见队尾,你说这个就算年轻了点儿又能差到哪儿去,这次的仁医比试肯定不会给他那位丢脸……”
她本来给马车摇的昏昏欲睡,再加上心里本就对云沉水十分信任,下意识的接了云沉水的话。
“百草谷,你说的是……”云沉水皱了皱眉,他似乎知道裴凌凌说的“那位”是谁了。
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裴凌凌捂住了嘴。
唇上有些咸湿的触感让云沉水微微睁大了眼睛,感觉到裴凌凌一瞬间从很远的地方坐到了他的身边来,云沉水原本不喜欢别人近身的毛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看裴凌凌动作。
“小声点儿会死吗?”裴凌凌恶狠狠的说道,她本来是不准备对别人透露出这个消息的,毕竟她真正算起来也是第一次遇见白润年,之前说了是白润年故人的话都是幌子,白润年和仇谷主关系匪浅也是她猜测的。
看白润年的反应和魏长衿漏洞百出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
“声音……小点儿成不?”但是看着云沉水一双乌黑的眸子,她糟糕的语气下意识的就变了。
恨铁不成钢的在内心唾弃了自己,裴凌凌瘪瘪嘴道,“你就算猜到了也别给我说出去,这都是我自己猜的,不作数。”
云沉水低垂着眉眼,睫毛扫过了裴凌凌的手背,落下羽毛一样的触觉,他被裴凌凌逼在狭小的角落,裴凌凌大半身体都因为刚才的冲动而趴在他身上。
“百草谷而已,你当个宝贝似的。”云沉水的嘴被捂着,传出来的声音都低沉了不少,像在个瓮里一样。
不过被她现在这样捂着,只能看见云沉水一张好看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眯起来看她的时候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裴凌凌气的跳脚,“你还不当回事儿?知道百草谷名声有多大吗,说不定以后你还要上门求着开药,自己不好好珍惜,东西都送上门来了还给推走,下次我就不该给你找这种机会!”
她手底下压着云沉水高耸的鼻梁,虽然嘴上说的是气话的,但是手底下始终不敢用重力道,生怕把云沉水的鼻子给按下去。
云沉水轻轻“嗯”了一声,比起前两天安分了不少,甚至一句冷利怼人的话都没有,他开口道,“下次不会了。”
看着云沉水安稳认错的样子,裴凌凌总觉得是自己单方面在生气,甚至还恃强凌弱,看起来像个劫了良家妇女的恶棍头子。
没办法把云沉水和良家妇女联系在一起,她恶狠狠的出了口粗气,觉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开口道,“还下次呢?之前得罪了我,这笔帐可不会一笔勾销的,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找机缘了。”
裴凌凌把视线从云沉水的眸子上挪开,没看见云沉水勾起的一个笑容。
裴凌凌手心传来感受到云沉水呼出的热气,她脸颊温度上来了点儿,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她就是觉得和云沉水独处一室有些燥热不安。
把放在云沉水嘴上的手挪开,撩了下严丝合缝的车帘子,从外面儿透了点冷风进来,裴凌凌才觉得好受了些。
云沉水看着裴凌凌因为靠着窗户的动作而迅速撤离的身体,眼色深沉,抿了抿薄薄的唇,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了句。
“求你。”
裴凌凌觉得心口中了一箭,耳边上明明还在吹着冷风,脸上的温度却居高不下,还有往上飙升的迹象。
云沉水,他刚才说了什么!
求,求求谁?
这么羞耻的话他是怎么做到板着张冰块脸大言不惭的说出来的,他就不觉得羞愧吗?!
“你……你!”裴凌凌你你你了半天,恨铁不成钢的把快要戳到云沉水眼睛的手放下来,叹了口气用蚊子哼的声音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上哪儿找去,下次再碰到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闭口不言了,她眨下眼睛都能感觉到脸颊烫的能够煎鸡蛋,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在她脸上蜻蜓点水的摸了一下。
骨节分明,洁白修长,好看的很。
裴凌凌有些惊愕的,原本应该往后退去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有点儿找不着北,云沉水嘴角微微翘起,开口道,“脸这么红,受了风寒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她却硬生生听出了调笑的意味。
裴凌凌揉着红了的脸,声音粗粗的回了句,“车厢里太小了,空气不流通,自然是会脸红的。”
云沉水看着被风吹的几乎要翻上去的车帘子,没有说话。
他换了个话题,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白润年住在京城偏西的一处客栈,你都住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