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凌瞅着,不知怎么的从里面看出来些忧愁,再一晃神,蓉姑娘就没了影子,红玉楼大厅里人声鼎沸,还有不少人捂着嘴看向这边,似乎是隐约认出了云沉水的身份。
裴凌凌悲愤地想着,云沉水进来的时候不遮掩下面容,出去的时候也大张旗鼓,估计到了明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睿王爷高调的来了红玉楼快活一夜。
脸色涨红了,偏偏她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刚才出来的时候跟蓉姑娘借了个遮脸的纱,裴凌凌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大厅里冲出来。
好不容易挣脱了浑浊的空气,她大口地喘着气。
“知道不是个好地方了?”出来的时候,云沉水看裴凌凌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玉楼的牌匾出神,开口问了句。
裴凌凌不同意,虽然留下的记忆着实不怎么样,不过认识了两个性情落落大方的女子,还捡了个听话的小跟班回去,比她原本想的要好多了。
“不是个好地方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流连忘返?”她指了指厅里醉生梦死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糜烂的笑容。
她一向不怎么喜欢脸上时时刻刻带着笑的人,看起来太虚伪。
老鸨还在门口朝云沉水抛媚眼,似乎是忘了一开始云沉水对她的冷漠,嘴上道,“常来的话银子减半啊!”
“妈妈,我们来怎么就不给减,偏心啊?”
“哪儿能啊,这还不是个大人物来了,我心里开心么,死样,你下次来我也给你减了。”
后面几个男人推搡着把老鸨带了回去,粉色的水袖遮住了腰身下面不安分的手,老鸨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云沉水的侧脸,发现人家连个眼神都没给过来,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是笑容还是绷着的。
裴凌凌不怀好意的推了推云沉水的腰,云沉水站的跟块直木头一样,也不怕痒,被捣了下,只斜斜的撇了一眼身边不安分的人。
“别乱动。”轻轻的声音像冷泉一样传过来,裴凌凌冷不丁红了耳朵。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要几辆?”云四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贴心的问到。
他大腿旁边站着眼睛水灵灵的乔宛,似乎在控诉裴凌凌刚才一声不吭往外冲把她丢下的事情。
“留下两辆。”
闻言其他几辆就离开了,几个人挤在两辆窄小的马车上离开了红玉楼。
本来裴凌凌是想跟着乔宛上去马车的,她看乔宛眼里结了层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哭出来,结果一转眼就亲亲热热的抱着云四垂下来的半边袖子,哥俩好的上了马车,看起来一点都不需要她的安慰。
她叹了口气跟在后面,脚还没踏上去,袖子就给人扯住了。
裴凌凌扭头就见云沉水低垂着一双好看的眸子,他皱着眉头嘴唇动了动。
“过来。”
鬼使神差的,她就跟着云沉水过去了。
坐在马车里了才反应怎么动作来的这么顺理成章?
刚才怎么也不反抗一下呢?这么顺从的跟着过来了,岂不是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怎么生气吗!
裴凌凌这边把衣服都要绞烂了,云沉水那边还是稳如泰山,见她没出声就自顾自地开口。
这些事儿他都在心里想好了,想清楚了,再简化成最精炼的句子表达出来。
“白润年的银子已经送到了。”
“他也与我通过了住处,药未曾落下。”
“晚上的事儿结束之后,乔宛跟着你回去,我不会再过问。”
云沉水慢条斯理的一条一条说道,看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凌凌挥手叫停,“劳烦王爷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记在心上。”
似笑非笑的看了云沉水一眼却只看见他认真的侧面,心跳不争气的快了起来,裴凌凌一只手贴在脸上捂了下,希望温度能降下去点儿。
说出口本来是讽刺的话,不知怎的变得有些埋怨。
“你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也会记着的。”云沉水自然的把裴凌凌手上捏的皱巴巴蒙脸用的布接过来放在边上,又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角,“走几步路怎么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遮脸干什么?还怕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裴凌凌伸手扇了扇风给自己散热,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厅里那么挤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昨天……昨天晚上我们也没干什么啊。”
云沉水轻笑一声,裴凌凌耳朵尖红了。
不就是缠着他亲了一口吗?云沉水怎么能从起床之后记挂到现在的?以前还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个这么喜欢记仇的。
见云沉水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裴凌凌松了口气,她往边上挪了挪,远远的看着云沉水。
赫然发现刚才明明跟着她一起从拥挤的地方出来,云沉水的衣衫却一点儿凌乱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她,腰带都给挤散了,现在比较起来,她狼狈的跟逃荒的一样,云沉水坐在那儿衣冠楚楚的还挺像个正人君子。
身影提拔,气势凌厉,难怪刚才老鸨对着冷漠如冰的云沉水兴致盎然。
云沉水见裴凌凌突然坐远了些,有些失望,开口道,“白润年接下来客栈的费用我也已经包下来了。”
被云沉水看的后背发毛,裴凌凌抖了抖肩膀把视线挪开,等着云沉水的下一句,但是人家却突然打住了。
“之前到没见王爷这么尽心尽力的,现在怎么晓得对人家小神医以礼相待了?”她嘴角勾了勾。
她心里还在疑惑着,似乎从今早上开始,云沉水说话就不再自称本王了,虽然上辈子也是如此,但那也是自己和云沉水拜堂成亲之后的事儿,在此之前可都是分的清清楚楚。
裴凌凌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点儿,人几乎已经贴到了马车的壁上,整个马车大半都充斥着云沉水不可冒犯的气势,她缩了缩脖子。
“以礼相待?”
云沉水看着原本还在跟前的裴凌凌突然坐的离自己大概有四五个手臂那么远,讲话的时候还看地看起来根本不把他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明明昨天晚上还亲亲密密的喊他的名字,怎么今天对上清醒的就这么冷漠,云沉水抿了抿唇,觉得唇边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