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女人顿了一下,说,“让你们,下地狱啊……”话音刚落,女人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回荡在祁家的大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北北抱起地上的呆呆,继续放声大哭,李阿姨低声啜泣,小狗则嘴里一直发出疼痛的声音。
晚蝉的心中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痛,她不能哭,坚决不行,她一定要坚持,她要和这个女人决斗下去,她要等祁长亭回到家中来,她知道,他就快来了,他一定会来的。
“难道你不清楚吗?”晚蝉继续说,“只有心肠恶毒的人,才能下地狱。我不知道,你跟祁先生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是,你连孩子跟老人都欺负,你简直不配为人!”
“你是来给我说教的吗?”女人抬起眼眸瞟着晚蝉,说,“还是觉得一巴掌不够打的?”
“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打死!”晚蝉说,“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欺负他们!”
“好!”女人鼓了鼓掌,不疼不痒地说,“我就喜欢这种有骨气的人。”然后,她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高大而面色可怖的保镖一把抓住了晚蝉弱小的胳膊,背到身后去。
晚蝉吃痛地叫了一声,她用力挣扎着,说,“你放开我,你们私闯民宅,非法囚禁,你们是要判刑的!”
“哈哈……”女人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说,“那你就让他们来抓我好了,我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北北看到这种场景,他抹了一把泪水,将呆呆放在沙发上,一把冲过去,抓住保镖的手腕上,使劲咬了下去。
他眼角继续有泪水掉下来,但是,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渗入到这人的血肉里,他尝到血的腥味儿。
保镖吃痛地怒吼了一声,抓住北北的头发,说,“臭小子,你给我松开!”
北北不听他的话,牙齿咬得更狠了。
保镖疼得失去理智,一把揪起北北,直接把他扔到了地面上。再一看自己的手,被北北咬得那块肉,已经掉下来一般了。
北北才是个二十来公斤的孩子,被这么一摔,身体直接接触到地板上,闷闷的一声,他的额头撞到茶几的桌角,脑袋飞快流出了鲜血。
晚蝉尖叫了一声,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祁长亭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房门的,北北晕了过去,血不停地往外流,地板上都是他的血。
晚蝉感觉她的意识一点点从脑海中抽离,抽离,她的视线是模糊的,她不清楚祁长亭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只是她的错觉。
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北北,捂住他的伤口,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李阿姨撕心裂肺地声音,她说,“先生,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啊!”
晚蝉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李阿姨抱住了祁长亭的腿,他的眼睛红的像只发怒的野兽一样,他的脚下踩着那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保镖,皮鞋上粘着血珠。
那保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地看不清楚了,他连***都不会再***一声,口腔里,鼻腔里,耳朵里,脸上,到处是鲜血。
而那个女人则像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站在旁边。
听到了李阿姨的话,祁长亭的理性才渐渐回到脑海里,他松开攥紧的拳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把目光放在身后的女人,迈了两步,走到她跟前。
他俯视着这个女人,这个弱小的女人静静地站着,只是盯着他看。
她知道的,就算是这个时候,也要维持着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祁长亭缓缓伸出了手,捏住她细小的喉咙,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韩玲云……今天我放你一条狗命,若是以后再敢踏入祁家半步,我一定会把你的尸骨埋到后院里,老爷子浇花时,用水浸泡你的尸骨,让你不得好死。”
女人颤抖着身体,指着祁长亭,说,“祁长亭,你给我等着!”话说完,她迈着步子,往门外走去,她的双腿麻木,感觉不是自己的,但是,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也不再去管那个保镖的死活。
“李阿姨,把北北和小狗赶紧抱到车上去。”祁长亭说道,随后,他抱起了晚蝉,大步走了出去。
*
一路上,祁长亭红着眼睛,面色冷峻,眼睛直直望着前方的路况,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他已经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他的车速飞快,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医院。
他将两人安顿好,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又上了车,将小狗送到宠物医院。
然后,便守在医院里,一夜未眠。
清早,李阿姨买了早餐,说,“先生,你吃点吧。”
祁长亭抬起头,他头发凌乱,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长出了胡渣,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好歹也吃点,”李阿姨偷偷抹了一把泪水,说,“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先生,你可是一家的精神支柱,你要是倒了,就真的倒了。”
祁长亭咬紧了牙齿,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接过李阿姨手中的早餐,说,“给我吧。”
他把食物放在口中,嚼都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李阿姨心疼得难受,她背过头去,不停地抹眼泪,先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非常高大,无人可比拟呢。
而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先生也是普通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北北和颜老师,应该是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了吧。就这么接连出了事,就算是性格坚毅的他,也承受不住。
晚蝉是先醒过来的,她并未受太大的伤,因为心理上的冲击太大,难以接受,导致的晕倒。
晚蝉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祁长亭就在她的身侧坐着,她微微笑了笑,表示友好,用沙哑的声音说,“北北呢?他还好吗?”
那个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晚蝉心想,她还记得昨晚触目惊心的一刻,北北被那个保镖扔在地上,头碰到茶几的一角上,晚蝉的心都碎了。
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以至于晕了过去。她懊悔,她应该马上将北北送到医院去的,而不是晕倒。
“他还在睡着。”祁长亭亲了亲她的手背,红着眼睛说。
“对不起。”晚蝉说。
“是我要谢谢你。”他说,“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保护好北北。”晚蝉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你尽力了。”祁长亭说,“应该由我保护你们母子俩的。”这句话说完,他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什,什么?”晚蝉望着他说,并没有听清。
“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了。”祁长亭说。
“嗯,”晚蝉点了点头,说,“你的胡子都长出来了……看起来,好憔悴啊……”
“不要紧,”他说,他伸出手抚摸着晚蝉的脸颊,说,“她打你了?”
“红印还没下去吗?”晚蝉将手覆盖在祁长亭的手上,小声说道。
“嗯,”他是多心疼,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被别人这样欺负,他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我会让她都还回来的。”
晚蝉点了点头,说,“你要为我和北北报仇呀。那个女人好厉害。”
“她是狗仗人势,”祁长亭说,“要不是老爷子在身后撑腰,她不敢这样放肆。”
“她是你的后妈?”晚蝉问道。
“她是这么说的?”
“嗯,”晚蝉点了点头。
“她说的没错。”祁长亭说,“我没想到她会跑到祁家来撒野,以后,我会派些保镖保护你们的。”
晚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了双臂,说,“我需要抱抱来安慰。”
祁长亭怔了一下,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以后,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嗯!”晚蝉也抱住了他,她是多么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啊。
最后,她不知道抱了多久,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祁长亭将她慢慢平躺下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出了病房的门。
北北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他刚醒过来就开始哭着要爸爸,要老师,医生告诉了祁长亭后,他马上冲了进去,一把抱住了北北,轻拍着他的脊背,嘶哑着嗓音说,“乖北北,不哭,爸爸在这儿,爸爸在。”
“爸爸!”北北撕心裂肺地大哭,“爸爸!我的额头好疼啊~我好害怕啊~我怕奶奶~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爸爸在跟前呢,奶奶不在了,以后不让北北见奶奶了,好不好?”祁长亭安慰着他。
“嗯……”北北将眼泪抹到祁长亭的衣服上,说,“我再也不要见她啊,她好恐怖,像个魔鬼一样……”
“好,”祁长亭说,“都依你。”
“爸爸,我的额头好疼,我还以为我要死掉了。”
“不会的,爸爸不会让你死掉的,”祁长亭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的难受,“爸爸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伤了,北北乖乖的。”
“嗯……”祁北北哽咽着说,“爸爸,颜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