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指责我?不过是个穷人家的女儿。”祁长林不屑地说,在他的心目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而他,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像颜晚蝉这种食物链最低端,结构最简单的草履虫,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混进他们这个圈子的。
所以,一只卑微渺小的草履虫,有什么资格跟他叫嚣?
晚蝉气得拳头攥到一起,她还从未见过自己出轨还这样理直气壮的人,简直是厚颜无耻。
祁长亭早就知道祁长林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人。他走上前去,一把揪住祁长林的衣领,旁边的金发女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祁长亭凑近祁长林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昨天,是不是你做的?”
“昨天?什么?”祁长林眨了眨眼睛问道,“三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祁长亭的大手捏住祁长林的脖子,他说,“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是韩玲云做的。”
“我们母子俩在祁家步步维艰,长亭,你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好吧?”祁长林说道。
“霸道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说步步维艰?祁长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好怕怕啊,长亭,”祁长林直视着长亭的眼睛,说,“我这个弟弟,越来越凶了,真怕那天被他生吞活剥了啊!”
“祁长林,既然你做了这么多不配为人的事情,那我就明确告诉你,祁家的财产,我是不会放弃的,而且,我会让你和你母亲一点也捞不着!让你们光着屁股出门!”
“那就,拭目以待咯!”祁长林笑眯眯地眼神里凶光毕露,说着,他重新揽着金发女郎的肩膀,往前走去,他头也不回地说,“长亭啊,以后出门,好好看着小孩子,不然容易走丢的……”
果然是他们做的!
祁长亭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拳头击打到祁长林的脑袋上。
祁长林的脑袋一懵,也回过头来,咬牙切齿地说,“祁长亭,你居然敢打我!”他吐了一口血水,祁长亭扭打到了一起。
可是,他怎么能打过天天锻炼身体的祁长亭。
祁长亭不但喜欢锻炼身体,一抽出功夫,就会练习跆拳道,他自然知道,要保护好家人不只是靠智力和财力。有的时候,暴力能快速解决掉突发事件,就比如说现在。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祁长林便被长亭打得鼻青脸肿了。祁长林吐了一口血水,说,“祁长亭,你特么给我走着瞧!我弄不死你,我就不叫祁长林!”
他的话音刚落,祁长亭又一拳头挥到祁长林的脸上,他说,“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现在,祁长林当然没有能力翻过身,将祁长亭压在地上了。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时候,他趁着长亭不注意,慌乱中,往腰间摸出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弹簧刀!
当他摸出来的那一刻,晚蝉的眼睛被刀子晃到,“长亭!小心!有刀!”
长亭的反应自然没有快到躲开这一刀的地步,祁长林拿着弹簧刀飞快地向长亭的腰上划去。
弹簧刀很锋利,只是一下,长亭的衬衫便已经被鲜血染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刀尖滴到地上。
“爸爸!”北北尖叫了一声。
“不要过来!”长亭命令他。
晚蝉立即抱住了北北,不让他过去。祁长林这个心肠恶毒的人,连小孩都不会放过的。
而长亭,连吭都没吭一声,他的手死死握住了祁长林的手腕,另一只手快速打掉了祁长林手中的匕首,他的膝盖死死扣住祁长林的腿,下一个动作,便掐住了祁长林的脖子。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此时,北北挣脱了晚蝉的怀抱,他捡起地上的弹簧刀,冲祁长林的腰上用力划了一下。
就在一瞬间,祁长林的衣服同样被鲜血染红,他疼得大叫了一声,“你居然敢捅我!?”
祁北北的小脸皱作一团,他气鼓鼓地说,“你先捅我爸爸的!血债血偿!”随后,北北将弹簧刀递给了长亭,说,“爸爸,给你!”
祁长亭接过了北北手中的刀子,说,“祁长林,若你想斗,我陪你斗到底。”随后,合上了弹簧刀,站起了身。
祁长林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TMD!谁啊!”祁长林破口大骂了一声,一看备注,确实是他妈,韩玲云。
祁长林恼火地接起电话,张口就说,“不要在这个时候烦我了!”
“长林!”对面是韩玲云近乎崩溃的声音,她说,“楚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砸到祁长林的天灵盖上,他的脑袋一阵晕眩,他大吼,“孩子怎么会没了?你是怎么看的?”
“长林……我……”还未等韩玲云将话说完,祁长林一把挂了电话,随后,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手机摔成了好几块,连电池都飞了出来。
孩子,没了?晚蝉听到这句话后,眉头自然而然颦在一起,她问,“你说什么?谁的孩子没了?”
“谁的?能是谁的!!”祁长林的眸子猩红,龇着一口惨白的牙齿,像一头困兽一般发怒,“这下,你们满意了?祁长亭,你满意了?!”
祁长亭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旁边,抱着晚蝉,晚蝉牵着北北。“走吧,”他说。
“嗯……”晚蝉点了点头,她现在的心中是空落落的,楚寒的孩子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
明明是好好的……
“我们马上回国吧,”晚蝉喃喃地说,突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好。”长亭说。
长亭让秘书重新订了当天的机票,一家三口就此回国。
*
楚寒醒过来,已经是一日后。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她发现,她的周围是惨淡的白,天花板是白的,灯是白的,墙壁,床单,被子,视线所及之处,通通是没有生机的白色。
我……
在哪里?
我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楚寒的大脑缓慢地运作着,她感觉到,她的肚子仍然在隐隐作痛,像是被一个人持续用脚轻轻地踹着一般。
她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现实。她伸出无力的手,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平坦,就像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个小生命一般……
她的眼睛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对她如此不公。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幼小的生命啊……她在等他呱呱坠地,等他成长起来。
家里有间专门的衣帽间,为了准备了满满当当的小衣服,小首饰,玩具……
可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寒生无可恋地瞪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淌在枕头上。
孩子,多么想随你去了啊……
“寒寒……我的乖女儿……”楚寒的母亲江丽蓉看到女儿醒了过来,直接扑到病床上,哭个稀里哗啦,她说,“孩子,都是我的错,妈妈不该让你嫁过去的……我的孩子啊,长了这么大,还没遭过罪呢!都是妈妈不好……”
楚寒像是没听见一样,任由母亲抱着她哭,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让人看着极为揪心。
“孩子,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祁家的人呢?祁长林呢?祁宇康呢?韩玲云呢?他们的人呢?怎么只有你在这儿,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妈妈去给你报仇!好不好?”
楚寒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旁边,父亲楚亦南则只是静静地站着,紧锁眉头,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真的是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如今,他的女儿,躺在病床上,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祁家,就这么对待他的宝贝女儿吗?
他可是不答应的。
医生明明告诉他,楚寒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也就是说在结婚前,便已经怀孕了。
而,她的宝贝女儿,从来没告诉过他们,他了解女儿,楚寒的性格爽朗,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若是怀孕了,一定会告诉他们的。
难道,这孩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楚亦南回想起,这孩子嫁给祁长林的时候,十分匆忙,草率地结了婚。
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祁长林的,如果不是,那又是谁的?
楚亦南的脑子里像是一锅粥一般,乱成一团。
楚亦南走过去,蹲在病床边,亲吻女儿的手背,满脸心疼地说,“乖女儿,既然醒了,就跟你妈妈说句话吧。”
楚寒回过神来,看了她爸爸一眼,刚要说点什么,她张开了嘴,可是,根本出不了声音。
她又喊了一声,“爸爸”,可是,还是叫不出来。
“爸爸……妈妈……”同样,病房里安静的鸦雀无声。楚寒的眼泪又咻咻咻地掉了下来。
她清楚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了!
原来,上天在为她关上门的时候,同时为她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