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林提出与楚寒离婚,已经许多天了,但是迟迟没有得到结果。因为,楚寒是不同意的,她的安静里带着非同寻常的倔强,就是不肯就范。
祁长林站在韩玲云和祁老爷子的旁边,委屈地吼叫,“爸!妈!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女人了,我要跟她离婚!我必须跟她离婚!再不离婚,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祁老爷子是同意的,自从楚寒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祁宇康就再也不像原来那般疼爱她了。“说什么寻死觅活的话呢?”祁宇康责备他。
“爸!我真的受够这个女人了!”祁长林哭丧着脸,说道。
尽管在事业上,祁宇康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是,在思想上,他却是个封建的老古董。
“想离就离吧。”他云淡风轻地说。就算是与这个丫头离婚了,他深信,他的儿子依旧能找到一个家世相貌双全的女子。
韩玲云自然是尊重儿子的意见,她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离吧……小寒,你不要死抓着不放手了……”
死抓着,不放手?
楚寒安静地坐着,听着他们一家人吹拉弹唱,各尽所能,像是一出精彩的舞台剧。自从嫁给祁长林以来,她受到的屈辱还少么?现在,她再也没有生育功能了,孩子也没了,就连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们居然要将她一脚踢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楚寒只是摇头,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个时候,晚蝉和长亭在楚寒的旁边坐着。因为是家庭会议,所以,祁宇康干脆将自己的三儿子也请了过来。
晚蝉看着楚寒一脸坚定的模样,她知道她是个倔强的女子,留在这个家里,必然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而作为楚寒的好朋友,除了精神上支持她,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晚蝉啊!”既然在楚寒那边打不开缺口,韩玲云只好找上了晚蝉,她说,“你能不能劝劝楚寒啊,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是吧?既然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已经破裂了,分开对大家都好,也不耽搁楚丫头另找对象了。”
被韩玲云提到名字,晚蝉有些吃惊,她说,“我?我管不了啊。”
“咱们现在是进行家庭协调,”韩玲云苦口婆心地说,“如果不行,就要上法庭了。”
楚寒点了点头,如果真要起诉离婚,那么,她一定会找全B市最好的律师,她作为弱势的一方,她深信法律是倾向于她的。
韩玲云长叹了口气,她无奈地揉着额头,说,“老爷子啊,我是说不通啊,这个楚寒,太倔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闹成了这个样子呢?”祁宇康问道,他记得,当时,这两个人自由结合的时候,也是你情我愿的。
这才过去多久啊!
“爸爸,你不知道啊,这个疯女人,每天晚上不睡觉,睁着大眼睛,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妈呀,吓死我了,好吗?这哪里是跟人睡觉啊?明明是跟鬼!”祁长林说道,在楚寒的恐怖行为阴影下,他感到十分的恐慌。
“真可怜啊,我的儿子。”韩玲云说。
楚寒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对不起,我也是想上厕所,刚睁开眼。
祁长林凑过去,看了一眼,说,“楚寒,你拉到吧,你就是专门吓我的,你哪天把我折腾死,你可就算高兴了!”
是啊。楚寒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就是我的目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吗?
楚寒继续在手机上打字:长林,我能原谅你出轨,将别的女人带回家,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失去孩子后心理上的痛苦呢?
“拜托,”祁长林气急败坏地说,“我是个正常男人,我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你连叫都不会叫,还想让我上,你疯了吧!”
楚寒写:可是,我哑巴是一时的,医生说,也许,我某一天早上醒来,就会说话了呢。
“可是,也说不定,你一辈子就这样了啊!”祁长林说,他真的一分一秒也受不了这个女人,就算她貌美如花赛貂蝉,家境富可敌国,他都不要了。
他如此崇尚自由的人,怎么甘心被这个女人给圈住了呢?
随后,楚寒掉下了委屈的泪水,晚蝉在旁边看的揪心,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楚寒,说,“你们干嘛还要为难她呢?她都已经成这样了,爸爸,您原来跟楚寒关系那样亲密,不是说将她当自家女儿看待了吗?难道您不会心痛吗?”
祁宇康瞪了晚蝉一眼,随后,从喉咙里发出哼唧的声音,说,“我祁宇康没这种不洁身自好的女儿。”对于楚寒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祁宇康早就对她失去了曾经的关心,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楚寒自找的。
当然,楚寒已经习惯了,听了这句话,她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她更没有将祁宇康当自己的父亲,她的心,早就像冰块一样凉了。
大家都是仇人,不必那么客气。
晚蝉十分心疼楚寒的遭遇。她说,“不然,楚寒,你就离婚吧。”
楚寒望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在手机上写下十分违心的话:我可以原谅长林,我还对他有感情。
祁长林看到这句话,脑袋都快要炸裂了,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真的是不打算放过他。她假装的深情,让他哭笑不得。
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个疯女人咬掉别人脚趾的时候,那个视死如归的模样,简直令人不寒而栗,与现在的乖巧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求你了,”祁长林说,“别再死撑了,离婚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行吗?我特么真是受不了跟一只女鬼生活在一起了!”
楚寒依旧面无表情地摇头,安静,淡然,就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好,你不同意,是吧?”祁长林终于被逼到一定份上,他做出最后的决定,“那咱们就法庭上见吧!”
楚寒望着丈夫气到发颤的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无论怎样,她都是不会离婚的。所以,他尽管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她一定都会有办法让她们再也不敢来的,或者,尽管来,她倒要多演几处好戏。
“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吗?”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祁长亭说道,这句话,是跟楚寒说的。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够离开这个牢笼,放下所有的仇恨,开始新的生活,那个在商业上叱咤风云的楚寒,才是他所欣赏的。
楚寒愣了一会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些仇恨,在支撑着她继续战斗下去,她没有战友,她孤军奋战,她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天黑,尽管遍体鳞伤,也许会丧命,但是,她都不会放弃的。
“那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跟晚蝉。”长亭说道,这也许,是他对朋友最大的帮助了。
楚寒点了点头,写道:谢谢。
最终,这次的谈判以失败为结束。
再后来,祁长林终于起诉了离婚,昔日的夫妻二人对簿公堂。
*
那天早起,长亭正坐在晚蝉对面的椅子上,动作优雅地吃面包片。
晚蝉心中有事,且这件事情一直是她的死穴,只要一提到,她的情绪必然失控。她想问长亭许久了,有时候,话在嘴边,马上便要脱口而出,她及时制止,今天,她望着长亭那张英俊而淡定的脸,是如何都忍不住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长亭早就看出她犹犹豫豫,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晚蝉将面包放在盘子里,看着长亭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她又低下头,盯着盘子里的面包,说,“长亭,你和‘那个男人’认识吗?”
“谁?”长亭自动在脑子里顾虑晚蝉所说的人。
“就是那天出现在公司,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我瞧着他走近了你的办公室。”晚蝉咬了咬嘴唇说。
“认识,”长亭倒也不拐弯抹角,说,“你想问什么?”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晚蝉问道。
“合作关系。”长亭说。
“没有其他的关系了吗?”晚蝉试探着问道。难道,长亭与他只是合作伙伴,那么,这件事情,发生的也太巧了。
长亭摇了摇头,说,“没有。”他这句话不算骗人,他与德叔的关系确实算是合作关系,虽然德叔对他尊敬,尽心尽力,他不过也是想拿到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
“没了。”长亭说,“怎么了吗?”
“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晚蝉小声地,悲伤地说。那个孩子一直是她的软肋,是她唯一的愧疚。
若是可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将她接过来,尽心尽力地抚养她。
可是,那个男人,他不肯告诉她。
长亭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说,“晚晚,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你要过在当下。如果,你还是想要小孩的话,咱们可以生一个。”
晚蝉望着长亭深情的眼睛,她拒绝了他,说,“不必了,我们有北北,已经很好了。如果再要小孩,对北北,不公平。”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吗?”
“嗯……”晚蝉点了点头,她尽量吧,尽量不去想那个孩子,和那个男人冷漠拒绝她的脸。“可是我……”
长亭等着晚蝉的后话,只不过,她自己及时停了下来,若是固执地想要抚养那个女孩子,对长亭是不公平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也是在意的吧。尽管她内心风起云涌,也不愿伤害长亭。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她对自己说。